接着,李泽天又说道。
“你本是我蓝图中的一环,十分重要的一环。如果有了你的帮助,我会十分顺利。我认为咱们可以互相理解,毕竟咱们都有想做的事情,也都不那么‘主流’。”
“所以?”
“事情很可惜,我没想到随着时间的推移、你慢慢地站到了我的对立面上。”
“我从来都在这,也不会属于谁,你只是没有看清罢了。”
“我不需要从属关系,哪怕不再站在一条阵线上,起码别去对立面。”
微不可查的顿了一下,李泽天又说道。
“胡玉儿,虽然事到如今再说这些听上去有些苍白,但我还是出于自己生来便有的任性恶习,想向你说声对不起。没错,对你来说我是加害者,这点无可辩驳。但你也知道的,你认识我姐,她早早就从这个权利架构之中跑了出去,李家所有的东西最终都回归我。我并非想指责她什么,只是想说明、叙述一个事实——我必须对自己的家族负责,我的决策在出现失误时、没法像秦家那样有兄弟们来分担。我在孤军奋战,而你、曾被我当做战友。”
“嗯,我知道。”
她回答的很干脆,不带有任何偏向。
不责怪。
不煽情。
不留恋。
也不后悔。
“所以,咱们可以握手言和了吗?胡小姐,我真的不希望闹成那副模样,你只需要置身事外,一切都会好的。”
“抱歉,做不到。这是立场问题。”
“立场?为了那群曾经把你当做叛徒的妖怪去说话有什么意义?他们只是一群无法融入社会的白眼狼!他们不会理解你当年为什么加入‘办公室’,不会感谢你,甚至会将一切不顺利归咎在你的头上!”
终于,李泽天提高了声调。
那并非是今天在古槐别院里的演技,而是真的有些着急了。当然,他一向善于控制情绪,这种怒吼也不过是一时的,很快李泽天便恢复了平时的模样。
“嗯,所以呢?”
待对方全部说完后,胡玉儿淡淡地答道。
她将墨镜推了上去,继而开口补充。
“我刚才没说过吗,我又不是为了被你感谢、才去帮你的。同理,我也不是为了被妖怪们感谢,才去帮他们。”
“你...”
“我生来如此,谁都别想管我,我只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
李泽天还想再说两句,但胡玉儿却又抢话道。
“之前你邀我去你们新居吃饭,最后我夺门而出,本以为那副‘伤心欲绝’的模样能让你放松警惕,但看你今天的后招准备的如此充分,当日是没能骗过你吗?”
“我不知道你是否真的伤心,但你不是因为那件事便放弃的人。”
“哈哈、你这不是挺清楚的嘛。既然如此,为什么又觉得自己这三言两语能说服我,你是抱着买彩票的打算来的吗?”
话说到这,李泽天也多少露出了释然的表情,反而打趣道。
“若只是中个彩这种小事,就能换来胡玉儿小姐的鼎力相助,那我恐怕做梦都会被笑醒。”
这段路不长,很快便走到了终点。
在机场,胡玉儿拉着行李箱,与李泽天对视一眼,两人多少都有些感慨。
“呼...没想到这段交情、最后居然是以这么不体面的方式告别,这也真是我为数不多的、完全没能料到的事情了。”
李泽天说到。
而对此,胡玉儿却先一侧目,然后摇头。
“是么,我感觉还不错,起码我活着离开上华了。而且,你也活着。”
“嗯...也是。”
稍作思量,李泽天伸手道。
“还给我吧”
“诶?”
“把前些日子,我递给你的那张支票,和股份证明还回来吧。我们之间的不合是我们之间的,你没有引申到雪雁姐那里去,我也不该引申到王尧那去。”
眨了眨眼,胡玉儿先是一怔,然后笑了。
“到本小姐嘴里的肉,怎么可能再吐出来?不还了,我会把那一百万美金和三家公司交到王尧手上。”
见状,李泽天也笑了,便没再多说话,冲着胡玉儿招了招手便转身离去,嘴中还用欢实的语气小声嘀咕着。
“真是倔啊...”
然而,那边李泽天还没走远,这边胡玉儿已经拖着箱子以刚吃了华莱士的架势冲到了机场厕所里。
砰——
门一关,手刚好脱力。
一股前所未有的虚弱感席卷全身,那原本合身的衣服也随之变成了嘻哈款。待到胡玉儿再次恢复力气时,她已经变成了一副14岁左右的少女模样。
“呼...丢啊,差点出丑了。”
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看着自己变小的身体,这狐狸如此自言自语道。
◇
“...所以,上华的那群人靠不住。”
将自己之前的经历又避重就轻地叙述了一遍后,胡玉儿拽着王尧的手腕,在泉街上一边走一边说道。
“虽然他们委派我来做这个《世俗法案》的推行者,但却不会对我们进行什么实质性的援助,不使绊子就已经万幸了。”
“为什么?”
“如果事成,他们作为拍板儿的人肯定有功劳;如果不成,我这个第一执行人却要承担大部分责任,恐怕再无翻身之日。到时《隔离法案》上马再无阻力,他们同样乐得清闲。”
“这样啊...咱们就没什么反制措施吗?”
“当然有,哼哼、本小姐怎么可能会坐以待毙呢。不过在那之前...”
说着,两人也从人流熙攘的泉街正路上,走到了这个看起来多年未曾有人涉足的烂尾地下步行街中。
“...还得先想办法让我摆脱这幅模样才行。”
“可是,小玉...你确定是这里吗?我也来了泉街不少次了,没见这烂尾的地下街里有什么人烟呐。”
“都是些见不得人的商店,再加上全是妖怪开的,哪能那么容易被人找见。看、前面那立柱里面就有一家,只是‘敲门’的方法有些讲究。”
说着,胡玉儿来到了那尊大约需要三人环抱,中间还露着钢筋的巨大水泥柱前,从自己的小包里掏出一件青铜配饰,得意地向王尧介绍到。
“这家店也算黑市里草药店中少见的货源齐全的地方了。我记得...好像要三长五短的敲,才会有人开门来着...”
话音未落,那胡玉儿手中的青铜配饰就被一只大手给捏了去,转头一看,是个面目可憎的光头中年人;而他两边,则占了两个染着奇异发色,身穿冲锋衣的年轻人。
“喂、懂不懂规矩啊,那是我的‘钥匙’。你们想来这儿买东西,自己搞去。”
少见的,胡玉儿没有直接炸毛。
但还不等王尧松口气,那边的短命鬼便高声嚷嚷道。
“规矩?我看你才是不懂规矩吧,还用这破玩意敲门呢,这是哪年的老黄历了?”
“诶?规矩变了吗?不应该啊...我才多久没来这儿。你等着,别走,我有池老板微信,我问问他是不是真的。”
说着,胡玉儿掏出手机,但还不等她打字,那秃头中年人又说道。
“甭问了,姓池的早就卷铺盖走了。如今这块是黑鲸哥的地盘,想买些稀罕药材直接去找黑鲸哥,别的店家都滚了。”
“诶?凭什么啊?”
“凭什么?黑鲸哥定的规矩,你说凭什么?少在那逼逼赖赖啊,别以为你小我就不拿你怎么样!”
咔——
胡玉儿那只还有九成新的iPhone,手机屏幕上裂出了一条细纹。她的怒火已经是肉眼可见的了。
“小玉,冷静,咱们今天不是来打架的。去谁那买不都一样吗,让我...”
“闭嘴!”
这一嗓子,直接吼得王尧不敢做声,甚至让那在这附近“巡逻”的三人也吓了一跳。
接着,胡玉儿就以那少女的姿态,活动着筋骨上前去,咬牙切齿的说到。
“○的这群家伙已经不做人了,必须要重拳出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