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日本境内，东京湾的某处绵延海岸。
此时海水正在涨潮，潮声盛盛，黑色的浪接连泛起，拍打在嶙峋的礁石上，海水将这些细密的大大小小的空洞填满又带走。
同样被掩埋的，还有一声声打击声和求饶声。
“你们放过我吧，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一位鼻青脸肿，面部带血又带沙的青年男人苦苦哀求道，很是凄惨。
只是他的话刚说完，一只45码的大脚就狠狠踩了下来，位置很犀利。
是后颈，这样正好能把这位可怜的青年男人变成以一个扭曲的姿势撅在沙滩上。
“小山隆造，你毕业于早稻田大学医学院，在东大医学部当过六年的遗传科医生，后来被曝光威胁女病人和私自提取病人的基因进行违法的实验，自此你被开除，后来嘛……”
那皮鞋的主人声音冷冷清清，夹杂着某种情绪：“后来的事，你还要继续听吗？听听你这几年的犯下的‘光荣事迹’？”
小山隆造一听心都沉到了底，刚刚的求饶劲也没了，现在的他，能听见颈椎中间自己的软骨在哀嚎，稍有不慎便会落得一个原地去世的下场。
“你们……是什么人。”
小山隆造还是觉得再问一下，原以为是自己走夜路遇上打劫的不良混混了，现在看来，好像事情没那么简单，真是走夜路走多了，撞见鬼了！
“噢~看来你还没有看清形势呢，现在是我们问你！”
那人收回大脚，而后在小山隆造支撑起来的时候猛然再次踹出，直直踹飞好几米，拍到了一块岸边礁石才得以停下来。
“噗！”
小山隆造觉得自己真是太久没有听到自己全身骨骼颤抖的声音了，以至于现在难受得直接吐出了一大口血。
该死，这小子吃什么长大的，怎么大力气！
“我……”
小山隆造看着前面三个黑影，还有远处停着的一辆漆黑的越野车，舔了舔嘴唇。
而刚刚那个男人身边的两人正欲再冲上去架住，只是刚一开口，他俩的去势便被截停了下来。
“诶！”
那男人挥手遏止了他们，于是小山隆造得以喘息。
他大口大口呼吸着不怎么新鲜的空气，这潮湿的海风中，不仅有着那股腥味，还有着他血的味道，很不喜欢。
“我说了，你们那些事情，我真的一件都不知晓，也不是我做的，或许是你们找错了呢！你看看我，我是多么正直的一个人啊！你们去问问，打听打听，谁不知道我这人的好！”
小山隆造断断续续说着，急促的呼吸间隐藏着兴奋的情绪。
这群蠢货，也就是我不跟你们一般见识！
看着对面三人沉默的模样，小山隆造心中那股欺骗的兴奋愈发浓郁，成功了？
又成功了！！！
“喂，我说，没有大人告诉过你，撒谎是要吞下千根针的吗？”
那男人淡淡说来，双手背在后面，远处的海面天空上，月亮被云层隐住，只有一枚枚云状的轮廓镶在他的背后。
什么？！怎么可能！我都这么惨了！他们竟然也丝毫不会怀疑是不是自己真的找错人了吗？
他们不怕真的打死人吗？他们到底是什么人啊？！！！
小山隆造眼瞳睁大，百思不得其解。
“还嘴硬吗，好，那先来一千根针吧。”
男人淡淡说道。
另外一个很快就到了他跟前，由另一位按着，五指齐抓，一把足足有千根针的满天星簇就出现在小山隆造的脖颈下方。
那寒芒，即使小山隆造看不见，心里也不免发起了毛，说话的声音都有些磕绊了。
“真不是……”
寒芒点在肌肤上，冷颤颤的。
“等等，我说。”
小山隆造现在反而不慌了，似乎也不觉得疼：
“冤有头债有主，你们既然是来讨债的，那我也不为难你们，这样好了，我出你们金主十倍的价格，回去就告诉你们金主我已经死了，至于我，小山隆造的名字再不会出现在这地界里面。”
“有意思，你这是在跟我谈条件。”
男人饶有兴致地问。
“是，那三位，意下又如何呢。”
小山隆造冷笑了一声：“三百万，还是三千万？不管多大，我都能乘上一个十！所以，不管是三个亿，还是三十亿，我都能拿出来！”
“对了，好心提醒，可别贪多。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小山隆造肆意大笑，笑完了还想去看看这几人的变化，去观察他们的眼神，观察他们的行动，是不是一下子不团结了？犹豫了？心动了？
“这样一来，就算是他主动承认了，也不差。”
男人点了点头，另一个男人从口袋中摸出一个小册子，翻开后手指在上面滑动，似乎在检索着什么。
“有了！老大，下面的流程就是——”
那男人以手作刀，经典在自己脖子间比划了比划，做出了灭口的意思。
等等！是不是有什么不对？！
他们不是正常人吗？他们是喝酒了吗？怎么会有人在日本都不受金钱的诱惑呢？他们连三十个亿都不考虑了吗？
要知道在日本，要为了这三十亿日元，甘愿终生卖命的也填满整个东京湾啊！
这是为什么？
“你们……”
小山隆造被远远打来的船灯晃了下眼睛，结果刚一抬头，整个人就像是被钉死了一样顿住了，口里再吐不出一句话。
那是被船灯打来，折射出烫金印迹的一个徽章，一个标志。
一个半枯半荣世界树的标志！
恐惧在小山隆造的心里爆炸，这种恐惧自很久以前就已经埋下，硬是要说的话，那是在十二年前的一个灿烂午后，那中极致的龙类暴力，这么些年过去了，他非但没有遗忘，反而像是长大了一样，越扎根越深。
甚至他自己，也都正在趋向于这种极致暴力的丑陋模样。
他本来应该成功逃出来了的，小山隆造心想，大脑空白，这么多年来他一直过得很是小心，即使是那些过分的行动，也就是最近这几个月才滋长起来的。
没办法，他心中的侥幸也随着那份暴力成长了，他自以为自己是个小人物，犯不着特地寻他，他已经逃过了那位的监控，远离了那个世界，即使没有远离，也是在了边缘，已经是安全区域了…才对……
“对，原本是你想的那样。”
小山隆造猛地惊醒，不觉抬头对上了那双格外冷冽的眼睛。
“你是混血种，但是龙血的比例很小，终归是踏不进卡塞尔的大门，所以你原本在她的监控名单中是标的白色，是最安全的一类。”
男人细细数来：“但是你在，又不是不在，所以啊，你做错了事，再接着，我们来了。”
“现在知道了？’
另一人不知道用什么舀来了一瓢冰冷的海水，直接一把泼在了小山隆造脸上。
脸上的伤口被刺得火辣辣的疼，混合着泪水一同滚落下来。
小山隆造还在想这么活下来，不，之前是他开的玩笑，而现在，是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