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自己的手,不是做粗活便是水里泡着,忍不住看了又看,林承绣便教她做完活计抹些油脂,晚上净手之后用软布包上,若有条件涂上香膏更好。
这都是闺阁女子常用的保护容颜的方子,一时间令她想起在周家的日子,想起姨母,到底在周家住了好几年,虽说有过许多不顺心,最后还被逼得逃脱,此刻竟有些许思念之情涌上心头。
从此天高地远,她只有一个人了。
林承绣怀着一腔惆怅往回走,偏偏和最不想碰见的乐亭华迎面碰上,她忙收拾心情,乖巧地施礼:“大人。”
乐亭华看了她好一会儿才道:“你懂药理?既然懂又为何不好好喝药?”
每次见她喝药,都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似乎被人逼着喝毒药。
看来她的一举一动都落在别人眼中,林承绣坦然道:“略懂一二,只是生平最怕喝苦药,便想着若能吃饭就把病治了,岂不是更好?再说了,是药三分毒,我的伤不重,慢慢养着就好,实在没有必要再喝药了,大人,你说是吗?”
他挑眉道:“没想到胆大如你,竟也有怕的事。”
怕喝药而已,真当他瞧不出来嘛。
林承绣苦笑道:“我也一直以为,世间除了喝苦药再没什么可怕的,只要我说话做事谨慎些,不招惹是非就不会有事,可这次险些丢了小命,再不敢这样想。”
她认认真真地又给乐亭华行了个礼:“大人救了我的性命,还许我跟船到江宁,程秋铭记大恩,若有机会定会报答您!”
乐亭华身子微侧,伸手虚虚扶了一下便走开了。
装什么正经,他是不是忘了在驿馆曾占过她的便宜,如今气定神闲一点也不心虚,是无耻还是……林承绣暗暗吐出一口气,算了,他救下她足以抵消那些,不过方才她的真心感恩没换到他一句客气话,真是太难打交道了!主要是害她想借钱却开不了口,还是改天找好说话的袁宪去。
回到船舱之中,床上放了叠干衣,是船夫娘子将她原先的衣物送回来,林承绣想到和包袱一起丢失的银钱便心痛不已,拿起来胡乱翻了一下,来时筹谋万全,没想到最后就只剩这一套衣裳,先前莫名其妙出现的白色锦帕也在,上面的血迹已经清洗干净,即便用的是上好的素锦,也不过是旧物,当不得什么钱,真是该丢的不丢,不该丢的倒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