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承绣扫了一眼,赞道:“非常不错,既剥了果仁外衣,又没伤到里面,但你们为何没等我一起做,早说了饭后宜歇上半个时辰,最是养神。”
这些果仁外衣也是能用之物,她特意交待两人好生留着,说着便要起身,芳草按住她:“别起了,这种小事我们两个常做,你再歇会儿。”
林承绣无奈地道:“你们再纵着我,改明儿又有人要说酸话了。”
以往她乐于做别人的陪衬,习惯默默讨好其他姐妹,更没资格结交别家闺秀,故而从无人夸她,如今换了环境,看个小病,认几个字便成了膳房里出挑的,自然就有人看不惯她出风头。
芳草撇嘴:“那是她们没本事。”
膳房做事的丫鬟脸上都像浮着一层油,有谁能比程秋的脸白净,腰肢纤细得像生的荷枝,一掐就断,这样的人儿做出的汤水食物方能养人吧。
哪怕身为乐府最底层的打杂丫鬟,私下里也会谈论指点旁人,这房来提饭的丫头总是一脸傲气,不过是三等丫鬟而已;那院的小厮嘴甜可是跟的主子吃的多还抠门,全靠他一个人上下打点,回回都想多讨份例饭;倒是主院的仆妇来传话点菜,膳房的人才能给个好脸,甚至称得上巴结,温婶有时还撺掇林承绣多接点活,可都被她拒绝了。
不为别的,就因为即便有赏钱也要上交给管事卢青这一点,林承绣已经没了兴趣。更别提来寻她的都是些不上台面的人物,胡塞几个大钱,当她谁的活都接吗?如此,她以灶头规矩大,药膳不能乱吃为由推了个干净。
当然,姑太太那样大方的人,她是不会拒绝的,只是听说姑太太家中有事,已经离开江州,真是可惜。
阿茴走出来,给自己倒了一杯薄荷茶一口喝干,咂咂嘴觉得有味儿但是太淡,才吃过晌午饭就又觉得有些饿了。
待看到躺椅,阿茴忍不住笑道:“昨日林灶头送躺椅来的时候,关师傅眼都直了,秋秋你是如何办到的?”
不止躺椅,汤水灶如今不少小物件都是各灶房的人主动送的,戾气下降争吵少了许多,想来林灶头也受了林承绣的恩惠。
“我什么也没做,林灶头的女儿荷香近来有些积食,小孩子家家不想吃药,我给他做了个三食汤,这两日应是好了。”她半闭着眼悠悠地道,这些寻常小病她随手就治了,有时候连她自己也分不清,自己到底算是厨子,还是医者。
既然如今身在膳房,就先好好当个厨子,主家做什么营生她如今也打听清楚,药行,那可是药行啊,早听说天下药行在药都,明明是走投无路,却叫她阴差阳错撞进了乐家。
原本她还衡量着是否换个主家,如今改了主意不走,打杂丫鬟又如何,她能一步步从寄人篱下的孤女,站到周老夫人身边,就能改变眼下乌烟瘴气的膳房,有她在,膳房只会越来越好——前提是把如今的管事卢青给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