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想到他今日在褚玉院都说了什么,乐亭华好看的眉轻皱,在椅中坐下,说道:“我如何不能为你?毕竟你心慕我已久,我又如何不能怜惜你。”
若是您说这话时,脸色不那么难看,或许有一两分可信,林承绣默默在心里朝他翻个白眼。心慕他什么?心慕他能坐着她只能站着,还是心慕他只会逼她做不情愿的事?
她想同他讲讲道理:“其实,姑娘一直护着我们,老爷夫人性情宽和,少夫人只罚了我们一个月的月例,已经算好的。”
所以,大人您真的是很多事,冲过去乱发脾气,好像为了心爱的婢女要闹得天翻地覆,您到底是为了自己还是谁?
不过听完父子对话,应是为了乐亭华的生母。
乐府现如今只有一位生了三公子乐念清的侧夫人,乐亭华是庶子,却不见另有姨娘侍妾,想来应是已不在世。
大人说不想听到生母被人提起来,那般讳莫如深,难道发生过令他痛绝的惨事?
一瞬间妻妾相争,你死我活的画面纷纷涌入林承绣脑中,那应该是位美丽的女子,才生得出乐亭华这般容貌出众,而且看乐老爷待他的态度,哪怕他顶撞忤逆还是个庶子,都极看重不肯翻脸,当年应该也是极爱他母亲。
她那里胡思乱想,乐亭华也神色复杂,看着她忽然道:“我的生母与你一样,眉间生着一颗红痣。”
林承绣下意识地摸向眉间,她像他的娘?古怪又荒唐的想法一闪而过。
乐亭华承认自己今日做戏做得过火,让府中人对他的印象更恶劣了,可是,那一刻,看着林承绣跪在厅堂,那个眉间有痣的女子,仿佛是他的生母跪在那里,倔强地自请离去。
那样的场景他并未亲眼见过,毕竟他还在襁褓中便被带离乐家。
后来他无数次地想,生母当年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入府为妾,去面对全心全意喜爱的男人与他的嫡妻,不知几时想明白那个男人并非良人。
十二岁时,他被接回家,敌视乐府的所有人,他认为母亲是受了欺负才不得不离开,直到成年才明白,那个女子将情这个字看得太重,把爱一个人当成全部,或许曾因妾室的身份受到过为难,不过以乐夫人的为人,应没有过妻妾相争,而只是生母陷在恨海情天之中。
情之一字太过害人。
乐亭华摇摇头,将往事从脑中挥散,他不想让林承绣知道,有那么一瞬间把她看成自己的生母。
他垂下眼睫,身子后靠,让自己陷入阴影中,无人能看清楚他脸上的神情。
幽冷的询问声传入林承绣耳中:“你说有三妹妹护着便算好了,难不成她能事事护你?”
“您是说锦芳吗?虽然她很碍眼,我自信收拾得了她。”她眨眨眼,又道:“我知道您的意思,可我不想听您的安排,跳出去与大管家作对,那是鸡蛋碰石头。再说了,大人您想换掉家中管事并不难,何必要我一个弱女子出面?”
帮乐溶管账,就会触动某些人的利益,她又不傻,莫如乐大人脑子正常些,直接动手将大管家给整治了,也替她出了气多好。
可惜她想的太美,他微微冷哼:“是不难,但我不乐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