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上午姑太太与叔老爷争吵的事,林承绣已在府门口听溪曲说过,但不知她为何要与亲戚家的姨娘杠上。
原来昨日去膳房灶上开伙的是芳草,她还算机灵,叔老爷同那位妩兰姨娘过来时,倚老卖老地想拿走现成做好的菜,还不想给钱。这芳草哪能乐意,她一个奴才又不敢硬拦叔老爷,只得说那菜是姑太太昨日便定好的,拿不得。
妩兰姨娘立时开始哭诉,说吃个菜都吃不上。但她前日已经定过菜,知道规矩,如今叔老爷不想给小妾花钱,却偏来为难做饭的人,简直不讲道理。
正在此时,铃央来了,她确实是为姑太太来的,一听自家夫人的菜被西院的叔老爷给抢走,登时火冒三丈。当初她无理也要占三分,敢在膳房和温婶大打出手,何况这回还占着理,当即把妩兰姨娘骂得哭个不停,叔老爷气得差点一口气上不来,偏沈夫人得了信儿,亲自赶来膳房,笑吟吟地给铃央撑腰,看谁敢在她自己的娘家说她半句。
叔老爷昏了头,竟然鼓足勇气替自己的姨娘出头,沈夫人便洋洋洒洒说了一大通,虽无一字粗鄙之语,却句句都在骂人,后来嘛,铃央直接上手打了妩兰姨娘,因她不能打叔老爷啊!
铃央嘴皮子利索,将事情详细说了之后,林承绣哭笑不得,沈夫人却笑得自若,还问了林承绣今日给顾倩云送的是什么菜后,又定了明日相同的菜式,才带着铃央心满意足地离开。
顾倩云送走沈夫人时,忍不住羡慕她,若是人人都能过得像姑母那般,该有多好。
沈夫人的底气她羡慕不来,娘家夫家都纵容着,年纪这般大了还能任性随意,是少有的自在逍遥。
她看向没走的林承绣,问道:“还有什么事?”
口中问着话,思绪却飘飘忽忽定不下来。
才刚有了身孕,乐念章十分体贴她,事事以她的意愿为先,怕她热所以一直用着冰,又怕伤着身子不敢用冰,一直翻看医书,查阅与孕产有关记录。
两人正和美之时,陶然苑的那位通房侍红英却闹得厉害,明明正房夫人怀了身孕,该是用着她的时候,却没人叫她服侍,心里如何肯愿意。上回返本归元汤的事,令她挨了罚,本就不得乐念章喜爱,更不用说近身服侍。
闹了两天,乐念章只觉得丢人,宁可独自宿在书房,也不愿意叫她侍候。
顾倩云拿捏不住那个红英吗?非也,而是她了解乐念章的脾气,故而任由红央哭闹,只会让乐念章对她更加厌弃罢了。
林承绣不知顾倩云心中想的什么,她也在想自己为难的事,好一会儿才道:“我家姑娘差我来看望少夫人,她本想自己来,可又怕自己身有病气,对少夫人不好。”
“三妹妹费心了,叫她不必有顾虑,我哪那般娇贵。医士说我好得很,能吃能喝,想必肚子里这个会很听话。”
“能吃能喝是福气,少夫人是有福之人。”林承绣想了想道:“昨日管家把府里下人的名册给姑娘送了一箱,说该到了给府里下人做冬衣的时候,若按往年的份例倒是不难办,只是实际的人数可比名册上的要多,姑娘一时有些为难,不知该不该如此。”
她还记着少夫人同钱管家的恩怨,只说了管家,并不敢提钱管家。
丫鬟轻手轻脚地奉上新茶盏,顾倩云低头喝茶,唇边勾着一抹嘲讽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