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来,董卓军就如同溪水一般,被守军牵着鼻子走,引向指定的区域。
在指定的区域,等待他们的是齐整的弓弩手和威力巨大的床弩,亦或者是烧得滚烫的热油。
关墙上,
张侯爷撑着墙垛,看着城内的景象,宛如上帝视角一般。
在其身边,荀彧也在很认真的看着,
看着不断涌入的董卓军,随着他们不停的深入,兵力也在不知不觉中被消磨殆尽。
荀彧观察得很仔细,他亲眼见到有一支甲胄齐备的刀盾手进入关内时,大概有个两百人的样子,
自从进入主街之后,左弯右绕,等他们来到城中心时,就只剩下四五十人了,
而这个时候他们所要面对的是两三倍于他们的守军弓弩手,一阵箭矢齐射,这四五十人几乎全部殒命当场。
这一幕幕,在关内诸多地方上演,
讲真,
这种以上帝视角的观战,宛如一个棋手在下一盘棋一样,看着如潮水一般的敌军如何被己方守军一点一点的消磨干净,
这种画面,荀彧看得极为过瘾。
至少,
比他预想中的,要顺利、有效多了,
这也意味着,
吃下董卓的这五万西凉军所需要付出的伤亡会比预想中低很多。
让荀彧好奇的是,
如此奇特且精巧的战法,堪称神来之笔,古往今来的战役中从未有过这样的先例,张侯爷如此年纪,是如何创造出来的。
不过转念一想,
战功卓着的张侯爷创造出这等鬼神莫测的战法又有什么不可能呢。
在这一刻,
荀彧也只能佩服,佩服张侯爷在兵略上的造诣,竟如此厉害。
到底,在如此年纪便能拜将封侯,成为天下实力最强的一方诸侯。
“侯爷,此等战法,在下是闻所未闻,敢问此战法为何名啊?”荀彧开口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谦卑。
张侯爷微微一笑道:
“你可称之为塔防……”
“塔防?”荀彧细细品味着这两个字。
位于城门口的高台,压力是最重的,非常考验高台上守卒的体力和心里承受能力。
从敌军入城到现在,已经快两个时辰了,城门口已经有多处高台沦陷,床弩也被守卒及时的破坏掉,免得被西凉军利用起来攻击其他高台。
但这种损耗还是处于可控范围之内的,
因为函谷关的纵身和宽度是有的,就算丢个十来座高台,也不会影响全局。
而这时,
门楼内冲出一队五十人的力士营甲士,他们每人手里都抱着一个坛子。
“侯爷,这是何意?”荀彧开口问道。
此时的荀彧就像是一个来观战学习的学生,对于自家侯爷的操作,自然是有疑问马上就问出来。
眼下关墙上和关内的战况打得如火如荼,忽然将这些坛子抱来做什么?
张侯爷目光一凝,
眼眸中透露着戾气和一丝不忍,
其实接下来的操作,张侯爷的内心是抗拒的,但这对于全局来说,却是压倒董卓军的最后一根稻草。
张侯爷开口道:
“准备关城门了。”
“嗯?”荀彧诧异的看向自家侯爷。
荀彧忍不住看了一眼城内,又跑到关墙的另一面去看城外的董卓军。
现在动作已经将剩下的一万西凉铁骑派如城内了,他和马腾的身边只剩下一万步卒,且这一万步卒甲胄都不齐全,一看便是强拉来的民夫壮丁,
其战力必定是拉垮的。
不得不说,
这函谷关就像是一个巨大的赌桌,
董卓的手里有八万兵马,张侯爷手里只有五万,两人在赌桌外小赌一轮,董卓赔进去三万,张侯爷也搭进去一万五。
现在两人都上了桌子,
董卓梭哈进去四万,剩下一万充当回家的路费,
张侯爷梭哈进去三万,剩下的五千,是准备强行把董卓留下来过夜的开房费。
而这一百个坛子就是张侯爷用来耍流氓的。
你董卓不是梭哈进来四万兵马了吗,
现在就等着开盘了吧。
好,
本侯爷压根儿就没想开盘,你这梭哈进来的四万兵马,本侯爷全要了!
李卫迈步来到张侯爷身旁,躬身禀报道:
“侯爷,一切已准备妥当!”
张侯爷皱了皱眉,思虑片刻后,深吸了一口气,
缓缓转过了身,背对着城内,望向关外的天空,叹道:
“去吧!”
李卫微微颔首,然后转过身朝着五十名部众朗声道:“动手!”
话音一落,
一百个坛子被力士营的甲士齐齐的砸向内城门口和主街道上。
“砰!砰!砰!”
坛子落在了西凉军的脑袋上,落在了地上,坛子里的液体四溅而出,
浓烈且刺鼻的味道随风四散。
荀彧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眉头一紧,惊呼道:
“火油!”
荀彧到底是一个聪明人,很快便明白过来侯爷所说的关门是个什么意思。
就在这时,
五十名甲士拿起早就准备好的弓箭,将箭头的面团点燃,朝着城门口射去。
“轰!”
刹那间,火势顺着火油流淌的方向迅速蔓延开去,
内城门口的门洞内,高台上,地上,主街道上燃起了熊熊大火。
成百上千的西凉军身上燃起了大火,他们哀嚎着,痛哭着,惨叫着想要逃命,
可是内层门口这里,就这么大点的地方,西凉军又扎堆在这里,他们又如何能逃得了呢,就是连在地上打滚的地方都找不到。
荀彧的脸庞被火光照得通红,他呆愣在原地,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片刻后,
荀彧看向一旁的张侯爷,
却发现张侯爷只是望着远处的天空,淡淡的说了一句:
“这把火烧的,也是不知道会不会损阳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