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老太和两个儿子在最前面,她衣服被扯烂了,披头散发,没有半分以前的体面,赵喜胜和赵喜利一个腿断了,一个脸青紫,脸上血呼啦哈,哭着要爹要娘,也不知喊的是哪个爹!
后面的孙子们也都哭成一团,往女人们身后躲,那些媳妇和女孩子们反倒满面麻木。
等这边批判完了,去县里罪名下来后还要游街示众,这是现在的基本流程。
陆西橙忽觉索然无味,把石子轻轻扔过去,和霍竞川先回去。
大队一些和霍竞川有过摩擦的看到他眼神躲躲闪闪,因为这次胡家的事是他捅出来的,他们也怕呀,毕竟谁家没点龌龊呢,万一这小子记仇,他们可咋办,然后又逼着自己扯开嘴角笑,那笑容比哭还丑。
等走出人群,陆西橙才问道:“是不是犯了罪都会这样?”
霍竞川想了想,摇头:“其实,如果他们家姓王,事情不会这样到这个地步。”
在一个地方,有根基和没有根基是不一样的,有很多沾亲带故的人,处理起来就会有很多顾虑,可能就重重拿起,轻轻放下。
或者队上给点处罚,不会上报到公社。
他们这件事,对他们前进大队的男人们来说是耻辱,没人会帮着他们家说话。
他家嫁进去的媳妇们,娘家不愿意沾上这种麻烦,基本不会站出来说话。
而他们离开赵家那个大队太多年,不走动关系肯定都疏远了,即便想找人撑腰,可没人帮忙带话,所以他们孤立无援,落到那个田地,霍竞川是有预料的。
当下法治不健全,一些罪名可以很轻,也可以很重,全看怎么处理。
尤其是在法律意识淡薄的农村地区,约定俗成的规则是有什么事,大队私下解决,多数靠武力,现在文明很多,但也很少会闹到公社和县里。
陆西橙手悄悄伸过去,握住他的,眼底有心疼:“你以前一定很难!”
别人有家族,他却孤身一人,没人可以依靠,难怪以前别人都敢欺负他,难怪他凶名在外,凶是他的保护伞。
霍竞川回握住她的手,软软地一团包进掌心,宽厚手掌带着一股让人安心的力量:“都过去了!”
不想让她沉浸在那种压抑的情绪中,霍竞川转移话题:“今天不是要做包子吗,昨天忘记把面粉拿出来了,趁着他们还没回来,我们快点!”在外面,他说的隐晦。
“对哦,还有你的野猪肉,放哪里了,别被人偷了!”想到他辛辛苦苦打回来的野猪肉会被人偷走,陆西橙就好着急,抽开手往知青点跑去。
路上有着未化的残雪和昨晚结的薄冰,霍竞川紧紧跟在她身后:“慢点跑,别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