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方官府试过救灾,反而搭进去更多的官兵,渐渐的不敢救,也不敢靠近,就将那里围起来封死,里面得病的百姓基本上只有死路一条。
原先还有大夫试图救治的,可也死在了疫病中。
见此,其他地方被征召来的大夫压根不敢进去,大多求哭着喊着官府放他们回家。
到最后,上万的百姓聚在一起等死,绝望的挣扎让那里开始出现暴行、冲突、谩骂、抱怨……死气沉沉的城镇,让官府有了个决定,要一把火烧了那里,防止疫病再传染到其他地方。
苏容听的倒吸一口凉气:“放火?可疫病并非是治不好的……”
“当时治不好。”侯卿说,“这个决定虽然残忍,可是放在当时,没人会提出异议。总不能为了那些人,让更多的人有传染风险。再拖下去,也不一定会发生什么。”
苏容明白这个道理,可还是难以接受。
侯卿这时又道:“不过我当时认识的那几个朋友,他们以为能逆天改命,挽救那些百姓。”
苏容一愣:“他们……”
侯卿平静的说:“他们跟官府签了生死状,进入了那里,尝试救治得了疫病的百姓。”
因为先前已经救过一次百姓,他们一出现,百姓便立即信了他们,将他们当成唯一的救命稻草。
但官府不会为不确定的救治可能冒险,在他们的争取下,只给他们一定的时日,若过期未能有办法救治,还是会做先前的决定。
是以那些百姓们将所有的希望寄居在了他们身上,日日无形的逼迫着他们马上研究出良药,又在看到不断死去的人时焦躁难安,在数着一天天过去靠近的死亡时日时麻木愤怒,最终开始质疑他们。
苏容迟疑着,不自觉的抓紧了他的衣襟,“那最后,你们……”
“我们没能拿出救治的药方。”侯卿淡声说道,“就在官府要放火烧城的前一天,那些百姓们再也控制不住起乱,将我几个朋友……”
他顿了顿,片刻后才说下去:“——打死了。”
苏容:“???”
侯卿道:“百姓们怨恨他们给了希望,又没有做到;不满既然可以救他们一次,又为什么不能救第二次;猜忌他们能不能能做到,却也是想看他们送死,所以才不拿出来药方。”
那晚,城中大部分百姓都涌入了他们临时栖身的药庐,逼迫他们拿出来救命良药,又不信他们说没有,一齐动手殴打致死。
“实际上,我认识的那几个人,他们都有武功傍身,也不弱。可他们实在蠢的很,不愿意对百姓动手。到最后,他们没有死在江湖的腥风血雨中,先死在了自己一心救治的百姓手里。”侯卿语气平淡的说。
这些事,已经是几十年前的了。
侯卿已经记不太清了。
可当他再次提起来时,过往的那一幕幕,却依然无比清晰的浮现在他的脑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