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凌羽详详细细地描绘战场尸体爬起，头身相接，重重叠叠趴到黑石拓野身上，擅长想象的绫华已经在脑中构造出了那副场景，不由咬住红唇，睫毛颤抖，又成功将自己给吓住了。

她娇躯微颤，朝凌羽身上拱了拱，进入了后者怀中，往下挪了挪，将脸贴到凌羽胸膛，双手则抱住凌羽的腰。安全感一下子回来了，似乎忘记了构建那副吓到她画面的罪魁祸首就是自己抱着的，给自己带来安全感的人。

冰雪聪明的白鹭公主做出了合理切割。

……

“大将早安！”有一什长见到军帐中出来的黑石拓野，连忙行礼，姿态极恭极卑，然而后者一言不发，连头都不点一下，直直离开。

什长抬起头，回想着刚才的略微一瞥，自语道：“黑石大将的脸色很差啊……没睡好？”很快又摇摇头，一定是自己看错了，那个永远盛气凌人，威武无敌的黑石大将不可能这样。

黑石拓野行走间不复往日龙行虎步，竟略有虚浮，双目也不似往日般有神气，脸色略显苍白，胡子杂乱，一呼一吸略有混乱。

虽然已到白天，自己完全清醒了，但昨晚的梦还萦绕在脑海中，只要闭上眼睛，自己似乎就还在那片战场不断地走着，脖子上挂满了无数双手……

自己以往不是没有做过噩梦，甚至可以说只要做梦，那就是噩梦居多，但往往噩梦都难能影响到自己，就算严重点，醒了之后便烟消云散，完全没有影响。

但昨晚那个，将自己吓醒再睡，竟然又会重头开始！而梦中的自己并无记忆，每次选择都是一样，结局也一样，被无数双手掐醒。

比起噩梦本身，不断重复更加吓人，以至于凌晨醒了之后，就不敢睡也睡不着了。

他脸色阴沉，难道这就是自己内心的映射？想更往上爬？而已到极限的自己想再往上，就只有杀掉压在头顶的那两位……

想到这里，他悚然一惊，脸色不断变化。似后怕似顿悟似狠厉似痛苦，如此种种，不一而足。

另外，还有那无数尸体，无数双手，来自幕府军和反抗军，是因战争而死的人。

自己在惧怕他们？

黑石拓野脸色更加阴沉了几分，不可能，自己杀了这么多人，要是怕这些，早就退居幕后了。

所以，这一定不是自己的心理阴影，而是有鬼魂作祟！

那些鬼魂宵小，真是可恶！

黑石拓野仿佛是想通了，忽地又想到了社奉行一行人，他们正是来祭祀亡魂的！

“赶紧将他们都祭祀超度了……”黑石拓野看向远处，那个方向正是后勤及社奉行所在，目光疲惫中带着希冀，这是第一次，自己真想去帮他们。

应该只缠我一天，该去找另外几位了……黑石拓野半是合理推测，半是祈祷。

由此可见，他是真的有些神志不清，换作往日的他，会做这样服软一般的祈祷？

他尽力保持着身躯挺拔，掩盖自己的不堪，径直走向泽野丽白日办公的营帐，后者是军医之一，而且懂术法，知道不少偏方，不过他只准备去要点安神的药，因为具体事由、梦中详细，不足为外人道也。

与此同时，这日早上，一架车辇秘密离开，驶往稻妻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