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一次问施工负责人,说:“你们这是三无产品吧,老远都能闻到刺鼻的味道,施工许可证拿给我看看。”
负责人唯唯诺诺的说:“这..领导,这活儿急,都是临时凑的工人,连这车涂料也是连夜运过来的,这楼要在一周内完工,不是等着市里创卫验收嘛。”
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就往我手里塞。
我躲闪开他递过来的信封,说:“那就停工,去办许可证、去用符合国家标准的涂料。”
说着,我拿出单子,想给他开处罚书。
那负责人看见我身后的闫姐,拉着闫姐走到一边,把那个信封塞进闫姐手里,他们在那里说了些什么我不知道。
只是,闫姐回到我身边,说:“骆科长,这确实是个急活,耽误了创卫,咱们担不起。”
“那咱们看见他们用这种三无的涂料也不能不管吧?”
闫姐笑了一下,转过身去打电话了,我拿着处罚书让负责人签字,那位施工负责人只是拿着我递给他的单据,并没有签字。
挂了电话的闫姐回到我身边,说:“今天就这样吧,咱先回去。”
我不解的看着她,说:“那这儿呢?是停工还是继续?”
闫姐把视线移到施工负责人身上,说:“今天先别干了,但是工期不能耽误,下不为例啊!”
说着,就拉着我回到车上。
那份我开具的处罚书上,施工负责人没有签字。
坐在车上,闫姐说:“小强,他们只是用了不合规定的涂料,但是你要是让他们停工,影响的是工期,到时候上面来验收创卫成果的时候,这里还在施工,领导会怎么想?”
“那他们用这种刺鼻的涂料,污染了环境、伤害了群众的健康,领导会怎么想?”
闫姐撇撇嘴看着我说:“你都多大了你?”
从她说这句话的语气和表情里,我似乎看到了嫌弃和不满,以及鄙夷。
一直到坐进办公室里,我的肚子还气鼓鼓的,闫姐去局长那汇报检查结果,出来的时候从我旁边路过,冷冷的说:“傅局让你过去一趟。”
坐在傅局的对面,傅局笑呵呵的看着我,问:“怎么?生气了?”
“感觉初心遭到了污染、感觉尊严遭受了践踏。”
傅局‘哈哈’大笑,说:“不愧是名牌大学出来的,说话就是有水平。”
“姐,他们用的涂料都呛鼻,就这样还不让他们停工?”
“亏你还叫我一声姐,姐就跟你说,应该停工!”
“那还不停?”
“应该停,但是不能停!领导只看结果、不问过程。”
我生气的把脑袋别向一边,不再说话。
傅局又说:“我问你,闫科长说你拿了人家一千块钱,拿没拿?”
我噌的一下站起来,说:“她这么说的?我让她进来说。”
“等等,我知道你没拿,如果你拿了,就不会是这个态度了。”
“她凭什么这么说我?这不是诬陷吗?”我被气的血往脑门冲,脸都红了。
“因为她拿了嘛!这事别问,洗不干净,听姐的话。”
我从椅子上站起来,说:“这班我不上了,回家睡觉去了。”
“今天给你放假,明天得来啊。”
我走到门口,回头冲着傅局笑了一下,说:“明天我来办公室睡觉。”
回家的路上,我一直在想:
施工进度和人民群众的健康相比,哪一个更重要?
政绩和环境保护相比,哪一个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