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巴掌没有止住老翟头说话,语气中也不见烟火气:
“巴老二,你要气不过,打我两下子出出气。
别打这新来的小兄弟,打坏了没法交代,弄不好一屋子的人都得吃瓜落。
嘿嘿,我这人抗揍!”
“我让你抗揍!”
巴老二还要对老翟头动手,却被彪子喝止:
“巴老二!你跟他来什么劲?杀人不过头点地,既然服了就那么的!
这新来的还没上水呢?”
赵剑强以为这事就接过去了,合着还要敲竹杠。
“对了,新来的,你得给彪哥上水啊!”
巴老二蹲下身拍拍赵剑强的脸。
赵剑强实在不想趴在地上看这几个人俯视自己的样子。
坐起身,一手捂着肚子,另一只手支在地上,语带颤音:
“狱警什么也不让带进来,要不我出去的时候,再补给你们?”
“他么的补个屁!”
巴老二又给赵剑强一嘴巴。
“行了,消消气,我这还有两根烟。”
老翟头说着从裤裆的位置抻出两根烟,也不知老翟头是怎么藏的。
彪子和巴老二一人一根叼在嘴上,也不知道那烟在裤裆夹着有没有汗味。
彪子自裤腰的位置摸出一个精致的金黄色打火机自顾自地点着烟,而后抛给巴老二。
巴老二很享受地点着香烟,又恭恭敬敬地双手把打火机捧到彪子面前。
彪子接过打火机细心地掖在腰里,对赵剑强不屑地吩咐道:
“你以后挨着门口睡!”
挨着门口睡有什么蹊跷吗?难道还让我像狗一样给他们守门?
待到晚上睡觉的时候,赵剑强才知道,他们监寝对着厕所的门,晚上有起夜的人,由于不开灯,经过赵剑强的床边的时候,几乎都得扶一下他的床,铁架子床不太结实,每扶一下,铁床就会摇晃一下,发出嘎吱吱吱的响声,而且随着厕所门的开合,那股尿臊味夹杂着粪便的味道,直冲鼻腔,在赵剑强的鼻腔里开起了五颜六色的坐堂法会,冲撞得赵剑强脑仁疼。
各种味道,加之身体的疼痛让赵剑强似云里又似雾里,曾经的过往一团乱麻一样塞进了他的脑袋里,让他彻夜处于半梦半醒之间。
天色微曦,刚刚睡着的他又被起床的铃声惊醒,迷迷糊糊中脚踩着棉花下了床……
在哪里都一样,不干活就没有饭吃,劳改也一样。
赵剑强这一伙劳改犯被一辆大巴车拉到了一片大野地里挖管道沟。
荒原上两条白灰画就的白杠里,犹如蚂蚁搬家一样密密麻麻蜿蜒十几里地都是人。
赵剑强和老翟头被分到了一组,他们俩一个老一个弱,没有人愿意跟他们搭伙,所以把他们俩凑伙在了一起。
“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
老翟头往石灰线外扔了一锹土。
“我叫赵剑强。”
赵剑强挖了一锹土,昨天晚上被打的肋骨处钻心地疼,以至于说话都有些不连贯。
“你没事吧?”
老翟头见赵剑强干活吃力,关心地问道,接着叹了口气:
“唉,等到家属会见的日子,你藏身上一千块钱,回来之后交给彪子就没事了。”
“啥?他打了我,我还给他钱?”
这没地方说理去了!赵剑强张大了嘴巴。
“唉!这叫供奉!每个家属探亲的日子都得有!不然他们还得接着打你!
直到你屈服为止。”
老翟头嘴上说着话,手上的活计一点不耽搁。
赵剑强可不行,他已经很长时间不干体力活,受伤的身体加上重体力劳动让他有些吃不消。
觑着狱警转身,他就得把腰直一直。
“这也太狠了,这要给他钱给到什么时候?”
“呵呵,他可是无期刚刚改的有期20年!
你要想熬出头,除非你离开这里。”
“唉!那我这六年不就栽到他手里了?
哎?那个巴老二因为什么进来的?”
“他是抢劫罪,判了十年!我看他们俩是不想出去了!”
“哦,老,翟老爷子,”
“别!你可别叫我翟老爷子,我今年才45岁,看你年纪也三十岁左右,我看着你投缘,你看得起我叫声翟大哥就行。”
“嘿嘿,”看着老翟头长得有些着急的面相,赵剑强有些不好意思:
“翟大哥,你是因为什么进来的?”
“妙手空空!五年,才过去一年。”
看了老翟头的动作,赵剑强知道,这是个偷。
“哎呀……”
赵剑强往远处望望蜿蜒的人群:
“六年呐,六年每个家属探亲日就得上交供奉,钱倒是不多,就是心有不甘呐!”
“那有什么招?谁让咱们打不过他们呢?”
“嘿嘿,老翟大哥,你能把彪子那个打火机偷来吗?”
“干啥?那是他的命根子,会跟你玩命!”
“你要能弄来,我能让他把牢底坐穿!”
“啥?”老翟头大吃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