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情表》有言：“臣无祖母，无以至今日；祖母无臣，无以终余年。母、孙二人，更相为命，是以区区不能废远。”是以其情动余之心灵矣。

祖母刘，失言失声之人，育余幼时，尽心尽情，难以言明。于学堂，识文理。觉寒乎，祖母涉于学堂以问衣；觉食乎，祖母亦以饭食相送。此是以吾之成时茁壮之由。

成时与刘疏远，无暇问及其周身康健。而祖母刘以寒微脚步，送余以千里。是何故祖母为此乎？吾方时才觉：是以祖母爱吾，吾爱祖母，吾与祖母之情，亦与天与地之宽厚相比。

直休时，祖母送与饭来。吾望其身，极弱；观其身，极虚；闻其气，短促。吾叹矣，祖母老矣，祖母老矣，而孙之孝何时而至矣？泪目相视，有何悲，有何哀，有何怨？皆无。祖母眼中皆有爱，吾目皆为悔。

吾闻祖母死讯，不觉惊恐，因吾能遇先知其事。而祖母亡之先前，又是否见吾一眼？吾实为不知，竟以泪洗面。报祖母海恩何期？至此已无期……

祖母葬时，鼓号震天，而又何能焉？天聋地哑，何声入耳？大音无声，大象无形，无声无形，何来视听？而祖母失言失声，至以无声入耳，无语出口，不能于梦告吾之所念，亦不能以哀音示母，其又何哀？哀吾于祖母生时无以报恩情，亡后亦不能以报。戏吾上下无索，报恩无法。

今逢祖母头七之日，祖母亡灵来吾梦乎？

是夜，孝孙念祖母，祖母亦念吾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