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司马尚原以为徐福面对自己的质问会做一番解释,不曾想却突然反问出这样一个问题,他事先未曾考虑过此处细节,一时间,竟然不知作何回答。
徐福继续问道:“扈辄于邯郸城下损兵十万,前车之鉴,将军试想,就连邯郸周边城池都没能阻挡秦军大军进攻,难道区区一个肥下,真的有那么坚固,让秦军久攻不下吗?”
徐福如此一说,司马尚也觉察出其中异样,惊骇难忍开口道:“莫非大将军认为其中有诈。”
徐福点头说:“倘若众将官猜到秦军行为蹊跷,本将令大军停滞不前,便不难解释,扈辄全军覆没时,秦军便有机会攻克邯郸城,然而秦军却仓促撤退,并集结于此地,阻击我军南下,本将是否可以认为,秦军放弃进攻邯郸,是期盼与我军决战?”
帐下一片安静,徐福继续说道:“秦军蓄谋已久、有备而来,本将以为,秦军留肥城必然是诱使我军匆匆渡河,而秦军恰好以逸待劳,借滹沱河水险,阻击我军骑兵主力,秦军必定在滹沱河南岸及其周边设下天罗地网,正等我军渡河,将我军一网打尽,如此,我军可还能率先渡河?”
司马尚骤然惊醒,赵军主力皆为骑兵,滹沱河水流湍急,骑兵渡河之时,是最为脆弱之时,就像是一块在薄冰上滚动的石头,随时都有可能掉进冰窟之中,勉强稳住阵脚已是不易,又如何能发挥骑兵的优势?
正如徐福所言,秦军不会放弃滹沱河天险,必定于沿河岸设伏,以逸待劳趁赵国大军渡河时发起进攻,那时赵国大军将任由秦军宰割。
言至于此,司马尚心头纠结化解,不过他还有疑问。
“依大将军方才所言,我军不率先渡河虽能不受伏击,然而末将还是不明白,我军如何能化被动为主动,即便秦军率先渡河,我军也很被动。”
徐福温言耐心说道:“滹沱河以南,是秦军精心挑选和布置的战场,而滹沱河以北,则是本将精心挑选和布置的战场,我军如能诱使秦军渡河,这已经是走向主动的第一步,如果是你,会如何选择?”
司马尚回答道:“末将明白了,末将自然会选择自家精心挑选布置的战场。”
徐福点头说道:“顾城正因为易攻难守,因此本将才会在此设置帅帐,并以帅帐为诱饵,不下如此重注,秦军又如何会被诱使?”
听懂徐福战策的司马尚一改方才愤懑,担忧说道:“如此大将军太过危险,唯恐不测,末将恳请大将军撤往中人城,可留末将和帅帐在此迷惑秦军。”
徐福摇头说道:“如此,恐怕逃不过秦军细作探听,司马将军大可不必担心,顾城所谓‘易攻难守’不过是表面,倘若将目光再放得更远一些,例如,左右两面,即滹沱河中游和下游,顾城易攻难守,便变成易守难攻,顾城以南,虽然只有滹沱河一处天险,但左右却有灵寿和安平,倘若秦军敢于渡河,顾城、灵寿、安平三方主力驻军向中合拢,便能将秦军封锁在滹沱河北岸的广阔平原之上,这平原便是我骑兵主力的天赐战场,届时,秦军笨重军阵在我军迅捷的铁蹄之下,完全不能在短时间内退回滹沱河南岸,我军大队骑兵自三个方向分别冲击秦军,一块一块切割秦军、分而食之,如此,我军胜,秦军败,如此,邯郸无忧,赵国无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