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依然记得当初那个皇帝嘶吼的愤怒:你知道她是谁嘛!你知道她的名字吗?你配吗!
而如今宫中早已经漫布的传言——皇帝夜夜宿在沉允殿,宫里面破天荒的要出一位娘娘了。
可就斛律光而言,他知晓伶青还没有被赐位份。
而他,曾为当初的莽撞给伶青送过信道歉。
可托人送进来的信却是如石沉大海,一封封都没有回音。
斛律光抬头望着坐在高堂上的皇帝。
他此时此刻才明白为什么一点消息都收不到。
“皇上,对刘姑娘——”
这什么心思,早已经昭然若揭,那他问过来又有什么意义呢?
所以他又问了:“皇上,她可是您一直在找的那位女子?”
难怪当初小皇帝听到“漠北”会问他叫什么名字,而听到“刘伶青”并没有什么反应,见到人确有这样的反常的反应。
因为“刘伶青”并不是她的名字,她当初为了请他送至上京。甚至后来入了宫,连名字都是伪装的。斛律光不禁苦笑,那么当初不管怎样他们都是成不了的,他连她的名字都不清楚,姓甚名谁,家住何处?
高玮顿住手:“你想说什么?”气势渐起,杀意便露了出来。
“臣,当初莽撞了。臣确实配不上姑娘。还望皇上对她爱重一些——如今,宫中是非,终归是伤了姑娘的颜面。”斛律光硬着头皮说这话,因为他对刘姑娘更多地是怜惜与救命之恩。他对刘姑娘也是有些敬佩的,原以为只是一名柔弱的姑娘,但是没想到在回京的路上,刚见面在他面前哭哭啼啼请求的女子,竟是直接拿着刀护着他。
他当初在伏击中受了重伤,而当初他原本是想给她一些金银细软在京城另谋出路的,但是她并没有答应在京城之中谋生,而是选择托他进了宫门。
他也曾劝说道:“姑娘的性子恐不适合在宫中长久下去,姑娘不如在京城中开一个小店生活。”
她进宫门的时候并没有在意他的劝言,还十分的轻松地同他说了一句:“流水的宫女,铁打的妃嫔。我只是进去务个闲职,也不用费太多心思,宫中有我一口饭吃,有一个床睡觉,便足矣。等待够了,便会出宫的,劳烦将军费心了。找一个不怎么起眼的小宫女职务便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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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及此,他如今,倒是也不会叫刘姑娘了,因为唤着一个假姓,何尝不是一种难以释怀。
“斛将军这是看开了,还多谢将军,当初将她带到朕的身边。山高路长,斛将军认错人了,朕便既往不咎了。此后,北齐还指望斛将军守住边境。”
斛律光早知道所谓的“心无旁骛”,是高玮在敲打他,也是在警告他当初那一事儿。
高玮摩挲着手指:“斛将军不日便要离京。还希望替朕向家中镇国老夫人问一声好。”
高玮提到斛老夫人,斛律光知道其中的深意——自知他如今不想在他面前提一丁点关于刘伶青的事。
暗含了警告的意味。
高玮的小时候,斛律光的母亲曾阴差阳错为他解过困。
所以高玮登基之时,便封了斛老夫人为镇国夫人。
原本还有些剑拔弩张的画面,最后却是轻巧的三言两句便化解了。
得益于斛律光的一步退旗。
而他也并未多说什么,可是后背却都是冷汗,因为他知道他刚才的杀性并不作假。
看来,他将她看得有紧又重,不容外人插手干预。
他告退的时候,知道那个端坐的小皇帝一眼将他送走,就像送走一个麻烦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