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夏堂,姜老夫人出发前去为周大爷和杨氏劝架之后,屋子里就只剩下了周舜钦和陆锦澜了。
周舜钦心中自然还是无比的怜惜着陆锦澜,所以他的视线是一直落在陆锦澜身上的。但是陆锦澜却因着两边脸颊上面刚刚才被周舜钦涂抹上了那些药膏子,心里就总觉得自己现在这样的一副模样十分的不好看,所以她就不想让周舜钦看自己。
于是她在察觉到周舜钦的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身上之后,她就干脆拿起手里的锦帕,抬手挡在了自己的面前,好遮挡住周舜钦望过来的目光的。
周舜钦也不知为何,明明从他与陆锦澜相识的那一日开始算起,他们两个在一块的日子也没有多久,但他似乎就是与陆锦澜心有灵犀一般,哪怕她只是一个很小的动作,甚至只是一个很细微的眼神罢了,但他却是立刻就能知道她心中在想些什么。
就譬如说现在,陆锦澜不过是用锦帕遮挡住了自己的脸,周舜钦就知道她心中是觉得自己这会儿的样子丑陋了,不想让他看到。
于是他忙柔声的说着:“你这会儿的样子好的很,并不丑陋。而且在我的心里,无论你是什么样子,那都是最好看的。这世间无一人可比得上你。”
陆锦澜听了他说的这话,面上不由的就浮上些许红晕起来。
顿了顿,她才开口说道:“我原来不知,外人一向传闻冷静睿智的户部侍郎周大人,原来竟也会说这般哄人的话。”
她语带娇嗔,自是听得周舜钦心中柔软如同二月早春刚刚抽出芽苞的细嫩柳枝一般。
于是他就笑着柔声的说道:“我对着外人自是可冷静睿智,但唯独对着你的时候,我却是如何如何都冷静睿智不起来的。倒是很容易就会失却理智。便是刚刚我说的这话,我原也不是为了哄你的,而是我心中实在是这般想的,所以自然也就这般说了出来。我的这一片心,我想你知晓。”
陆锦澜听完了他说的这番话,虽然她并没有再说什么话,但心中却是如同喝了蜜糖一般,连心尖上都是一丝一丝的甜。
而就在她迟疑着,是否要放下遮挡在自己面前的锦帕时,这时她另外空着的一只手就被一只手给握住了。
那只手的手掌心比她的要宽大许多,也要温暖许多,陆锦澜并不用去看,就知道那肯定是周舜钦的手。于是她刚刚还在迟疑的一颗心,这会儿已然是半点迟疑都没有了,她放下了举着锦帕挡在自己面前的手。不过她到底还是不敢和周舜钦目光直视的,只是微红着一张脸,转过头去,看着旁侧海棠式样花几上面放着一盆天目松盆栽罢了。
而周舜钦也并没有半点儿要强迫她转过头来的意思。知道她这是害羞了。而且她能如现在这会儿般,主动将遮脸的锦帕拿下来,他都已经觉得很好了。
就只是目光觑着她,看她脸上先前被杨氏掌掴而出的手指印是否可有淡化了,脸上的红肿是否又消了些。
不得不说叶兰舟的医术实在是好,而叶兰舟给他的那一盒子化瘀祛肿的药膏子也实在是好,他给陆锦澜的脸颊上面涂抹上那药膏子不过这么会儿的功夫罢了,陆锦澜面上的红肿不但都消掉了,甚至她脸颊上那五根鲜红的手指印也淡化了不少,想必到了明日,陆锦澜的脸颊就会恢复如初。
周舜钦这时又想起了一件事来,那就是陆锦澜的体寒之症。那时候他原是想请了叶兰舟为陆锦澜好好的调养一番的,不想等他去找了叶兰舟,却被叶家的仆人告知叶兰舟已经离京,去向不知,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会回京。
当时周舜钦曾叮嘱叶家的仆人,一旦叶兰舟回了京城,要立刻前来告知他。但时间都过去了这么些时候,却总不见叶家的仆人过来告知他叶兰舟已经回来......
周舜钦心里是肯定希望叶兰舟能够早些回来,好给陆锦澜调养下身子的。这些日子虽然他每晚都抱着陆锦澜入睡,有他给陆锦澜暖和手脚和身子,但只要一想到白日他去衙署之后陆锦澜却是会手脚冰凉,他就会心中担忧不已。
不过周舜钦心里的这些思量却并未告知陆锦澜,他只是温声的同陆锦澜说着今儿他在朝中遇到的一些趣事。
两个人就这般对面坐在罗汉床上说着话,不知不觉窗外的天色就慢慢的暗淡了下来。有丫鬟进来点亮了屋里各处烛台上的蜡烛,又有仆妇将屋外廊檐下的灯笼也都点亮了。炕桌上面放着一盏烛台,上面罩了米黄色,绘着兰草蝴蝶的罩纸。暖橙色的烛光透过罩纸洒了出来,落在坐在炕桌旁的周舜钦和陆锦澜脸上,身上,看着分外的温馨。
有小丫鬟进来禀报,说是小厨房里的厨娘遣人过来说晚膳已经都得了,问是否现在就要将饭菜都送过来摆上。
但是姜老夫人尚未回来,周舜钦和陆锦澜自然不会不等姜老夫人就两个人先行用晚膳。便让小丫鬟过去传话,让厨娘将饭菜暂且温着,等待会儿姜老夫人回来了,自是会遣人过去告知她,让她到时再上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