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木是第二天醒来的，不过他并没有睁开眸子，一直假装昏睡着。

本就伤的不轻，中了毒，苍白的面色中泛着灰色。

双唇惨白没有血色。

看得范乔心疼不已，拿着手帕蘸着水，给他润着唇瓣。

不过，她的脑海里却不断的回荡着一句话：你这样子，还痴心妄想嫁给他？真是没有自知之明！

她这张脸毁的彻底，的确太丑。

很吓人。

可她真的在意他。

心里只有他。

她觉得，没有他，她根本没有勇气活下来。

娄炎过来看了一眼，吊了两瓶液体：“他的毒是解了，可身体机能受到了损伤，怕是很难恢复如初了，以后可能活的会艰难些，阴天下雨，要格外注意。”

“顾棠棠的医术不是十分高明吗？她一定有办法的。”范乔急了，她都答应再也不去纠缠顾裴景了。

“师傅只答应救活他！”娄炎的声音有些低，面上带了几分不忍。

他已经尽了全力。

可他的医术有限，能力有限。

让范乔无话可说，又有些不甘心。

程木迷糊中听到二人的话，苦笑了一下。

他终究是走到了这一步。

好在，他要杀的人，都死了。

程家人，在地下，也能安息了吧。

至于沈萧墨，他实在下不去手，毕竟他们多年的兄弟感情。

在战场上并肩作战的战友情。

还有，救他一命的恩情。

只能放下这段恩怨了。

一大早，顾棠棠和沈萧墨就去了国公府。

顾震远倒是不酗酒了，人却瘦了一大圈，二人来的时候，他正在书房看兵书。

“棠棠，凌王！”顾震远看到女儿，还是很高兴的。

虽然他恨透了碧落公主。

可他对几个孩子，却是一如既往。

特别是顾棠棠，更是打心底的觉得亏欠。

她所受的苦，遭的罪，不过是一个狠心的母亲为了不可能实现的目标安排好的。

想到这些，顾震远都想亲手杀了那个他曾经深深爱着的女人了。

想当初，他真的是把一颗心给了她。

“爹爹！”顾棠棠看着他精神不错，倒是放心了几分，“三哥出事了，你也不去看看他。”

“他自己欠的债，该还。”顾震远说的认真，他能狠下这个心，哪怕顾裴景为了范乔去偿命，也是应该的。

他不觉得顾裴景做错了。

就是没有大局观，让局面有些不受控制。

让顾棠棠噎了一下。

怪不得顾染庭，顾辰浩和顾裴景会如此，这是遗传的啊。

忍不住抬手扶额，叹息一声：“爹爹，三哥固然是欠她一条命，可当初也是她自愿的啊，她喜欢三哥，为了三哥可以牺牲自己的性命！”

现在，挟恩图报，还没完没了。

就挺过分的。

“棠棠，你什么都好，就是过分的清醒，这样也不好！”顾震远看着这个女儿，心底是愧疚的，也不舍得说教，“糊涂一些，才不会那么累。”

“三哥那样才累！”顾棠棠摆手，她与顾家人是完全不一样的，“不过，三哥的腿做了手术，得休养一段时间，过几日，我送他回府。”

“你想让我照顾他？”顾震远仿佛听到了一个噩耗，“住医馆不是挺好的吗？”

“三哥没钱！”顾棠棠给他一个最直接的理由。

让顾震远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话来。

他也没钱。

国公府现在很穷。

说是家徒四壁，也不为过。

“爹爹记得好好照顾三哥，我会给免费送药。”顾棠棠又继续说道，“还会不定时回来检查三哥的腿恢复的如何。”

这不算狠心吧。

顾震远沉默，不想说话。

他前半生镇守边关苦寒之地，教育三个儿子成才，现在还要照顾儿子。

更别说，很多东西已经破碎。

让他无法面对，无法接受，更无法释怀。

连沈萧墨都同情了一把镇国公。

这是欠了女儿的，无法回绝。

只能认了。

“国公爷，在看兵书啊！”沈萧墨轻轻咳了一声，“我那里有不少孤本，明日给您送过来。”

都是打仗的将军，自然是有共同语言的。

本来一脸苦愁的顾震远一下子来了精神：“老夫这本也是孤本，不过有些地方说的不尽然，你看看我批注的那些地方。”

沈萧墨也注意到了批注，眉头轻轻拧了一下，细细看去。

眼底带着亮光。

然后两个人就讨论起了兵法。

很是认真投入。

顾棠棠见二人如此，也忍不住笑了。

看样子，沈萧墨能哄好顾震远。

一处极偏远的村子里。

一户人家住不少人，穿戴与这个村子格格不入。

“皇兄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一定是被顾棠棠那张狐媚子脸给勾引住了，竟然同意割让城池！”北冥雨儿气的直咬牙，狠狠将手中传来的信撕的粉碎。

又看向送信人：“程木呢？他不会也失手了吧？”

她现在是大梁皇朝高高在上的长公主，过去那些不愉快都抛到了脑后。

不过，她心心念念的人，还是沈萧墨。

在大梁，那么多好男儿，她都不会看一眼，她的心里只有沈萧墨。

可大秦兵强马壮，繁荣昌盛，大梁只有挨打的份儿。

如何能压制住沈萧墨与自己和亲？

所以，她才想到支持程木。

想利用大秦混乱的时候，让沈萧墨失去一切。

一无所有，才能被她掌控住。

“程木……”送信人迟疑了一下，把程木的情况一五一十的说了，“现在人还昏迷着。”

“废物！”北冥雨儿本就是个小霸王，到了大梁之后有过之无不及，此时更是冷哼了一声。

所以，她不喜欢程木。

太没用。

哪怕对她再好，她也不稀罕。

一边摆了摆手：“行了，退下吧！”

她得再想些办法才行。

现在，出师不利。

两个人都等于是折进去了。

“那个碧落公主没再闹吗？她可是前朝余孽，更是顾棠棠的亲生母亲！”北冥雨儿又看向身旁抱着剑的方脸姑娘，“这件事只要闹开，顾家在这大秦应该没有立足之地了！”

方脸姑娘长的高大，女生男相，声音有些沙哑：“有凌亲王护着，前朝余孽又如何！这大秦真正的皇帝，其实是这位凌王！”

他们把沈萧墨查了个一清二楚。

“不，他没有野心的。”北冥雨儿轻轻摇头，“不然，也不会等到今天才把沈从泽那个狗东西杀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