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伤者不计其数,仅淮安一地事发日,便有几百余百姓丧命、百余名官军丧命。”林华书吞了吞口水,顶着皇帝要杀人的视线继续往下说,“其他地方,暂无统计。”
但想来也不会少。
这句话他没敢说,留在了心中。
朝堂上死一般的寂静。
皇帝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压制住自己的暴怒:“淮安知府在干什么?”
“淮安知府第一时间赶去了渡口,被百姓打破了头,至今未醒。”
命悬一线,生死未知。
“李辉呢?他不是就在淮安吗?才给朕上的喜报。”皇帝几乎是咬牙切齿。
前头才来的喜报,后脚就来打朕的脸,当真是好爱卿啊。
“李特使......”林华书闭了闭眼,知道自己这位老下属怕是保不住了,“李特使随后赶到了渡口,但未能回转局面。”
他压低了声音。
“未能回转局面。”皇帝冷笑,“未能。好一个用词。”
大臣们只要不瞎了眼就能看出来皇帝正处于爆发的边缘,纷纷缩起了头,不敢说话。
“百姓为何突然暴动?”太子殿下脸色也不好,但语气还算克制。
林华书头都不敢抬。
这事要是追究起来,当初举荐李辉之人都得......
他说的委婉:“江南近期正在疏浚河道,官府报酬给的丰厚,许多百姓从外地赶来。多处同时疏浚,江南漕运本就繁忙,又积压了一整个冬天。”
这种局面只会出现在江南。
因为只有江南的漕运是分秒必争地紧张,疏浚河道这种活,要么细水长久地干、要么早点干,万万没有仲春时节将将开工的道理。
朝堂上来自江南的官员也不少:“这个时节,江南越冬的小麦正在返青,是农家一春最忙的时候,为什么要赶在这个时候疏浚?”
和天时抢人。
“江南民富是真,但百姓也是得服劳役的。官府给钱、百姓用粮食顶劳役。”有人冷笑,“真是拿了黄金当草纸。工部修路都是一分钱一分钱地算计。”
这位倒好,撒钱给自己挣个好名声。
这话一出,大臣们纷纷被撩拨起心头的不满:“兵部也是,火器实验一次就是实打实的真金白银。若是能多实验几场,说不定大安火器能更胜一筹。”
“难怪下官找陈尚书求了几次钱都被拒了,原来是要留给林尚书自己人。”
林华书无辜躺枪。
“行了!”皇帝不耐烦。
“吵吵吵,早做什么人去了!谁给朕举荐的这劳什子玩意!”
之前还叫人家陈明珠,如今就是陈玩意了。
“陈辉,他人在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