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请坐。”马义高终于被康明恩唤醒过来，语无伦次地说。

康明恩也不客气，听到马义高的招呼，一屁股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大模大样地跷起二郞腿，从怀包里掏出一支雪茄烟，朝马义高比晃了一下，见马义高没有反应，就当成马义高不会抽的样子，自顾自地把雪茄烟叼在嘴中，又细摆逍遥地从衣兜摸出一盒火柴，把烟点燃，吞云吐雾般地吸起来。

他一双贼一样的眼珠子，像猫玩老鼠似的戏谑地观察着马义高的动静。

康明恩的突然出现，彻底打垮了马义高的心里防线。

过去，每当马义高为那两件祸事心惊肉跳的时候，总是怀着一丝侥幸心理安慰自己：只要找不到康明恩，就是死无对证。

如今，幻影破灭了，早已杳无音讯的康明恩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竟然活生生地坐在面前。

马义高面对着昔日的酒肉朋友，杀死亲兄的仇人，身为侦缉队长的他，虽然手握着生杀大权，却对康明恩束手无策。马义高心里比谁都明白，凭着他对康明恩的了解，康明恩既然胆敢有恃无恐地闯进侦缉队来找他，说明康明恩对他早有防范，即使是杀了他也于事无补，弄得不好，还有可能惹下更大的祸事来。

马义高瞧着康明恩一副财大气粗，趾高气扬的样子，晓得康明恩绝不仅仅是像过去的那些兵痞，敲诈他几个钱就可以了事。

马义高搞不清楚，康明恩为什么在这时候突然出现，更弄不明白康明恩来找自己的真实目的。马义高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打发康明恩，他的“癔病”又开始发作了，怔怔地说不出话来。

康明恩跷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习惯性地偏着脖子，蠕动着腮帮子，他手中的一支雪茄抽了小半截，还不见马义高吭声。他觉得火候差不多了，就轻轻地咳嗽一声，清清嗓子，向马义高问道：“咋个了？马兄，多年没见老朋友了，也不同我说句话？”

“话说，说话。”马义高吓得“癔病”发作，气急攻心，头昏脑胀，目光呆滞，嘴里只能喃喃地嘟囔着，哪里还能说出话来。

康明恩在过去就晓得马义高患有这个痼疾，也曾经救醒过他多次。他见马义高的样子，也不向外声张，他走上前去，伸出右手的大拇指，狠狠地摁在他上嘴皮的人中上。

稍倾，马义高的喉头一通“咕噜噜”的发响，终于渐渐地苏醒过来。康明恩掏出手绢擦擦手，端起马义高放在办公桌子上的茶杯，把里面早已冷了的茶水倒掉，续上热开水，给马义高灌了几口，马义高这才缓过气来，恢复了常态。

康明恩看着马义高一副狼狈像，一时间，还不知道从何说起，倒是马义高先开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