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预感,自己这趟回京,从前那些旧账就要开始清算了。
胤禛大设宴席为他们接风洗尘,年羹尧如坐针毡,身边其余年家人的脸色也有着隐隐担心。
唯独十四阿哥和弓元洲还有胤禛三个心情大好,三人一杯接一杯喝了不少,面上笑容张扬肆意。
“除了亮工,十四弟也辛苦了,元洲这次表现也不错,听你十四叔说在战场上表现英勇,进退得宜,很为公主长脸!”
难得这么开心,孙子出生、青海平定,弟弟和女婿也平安回来,胤禛高兴上头,喝酒就没什么定数了。
还是云蕖笑着看了他几眼,胤禛才察觉,偏头对云蕖笑了笑后选择克制一点。
他现在最大的任务除了把朝廷安稳下来,为弘晖留下一批信得过的人之外,剩下就是好生把身子养好。
笑闹间,年羹尧当着所有人慷慨激昂地表示要把兵权交还胤禛,并且还说因为在战场上伤了身子,所以恳求让他在京城好好养老。
兵权早晚都要收回来,别人奇怪的是他这么迫不及待,都等不到下次上朝再说这个事,非要在此时冷了场子。
胤禛默默盯着他看了会儿,忽而大笑,赞赏道:“亮工的品性朕是信得过的,况且朕不是容不得人的那种,不必急于一时。”
年羹尧却很坚持,他知道,胤禛就算想要他死也会找个正当由头,否则在青海的时候,光是十四阿哥和那个驸马都可以暗中给他使绊子,让他再也回不来了。
可同时他也很清楚,胤禛这么做不是为了原谅他。
他要让自己经历大起大落,从半空跌到深渊,到时候还得带上年家一家人。
年羹尧承认,自己是冲动了,为了给妹妹报仇,在四川的这些年都不怎么安分,可他回京看见兄长都变老了,心里很不是滋味。
后悔像是一块巨大的石头压在他的胸口,不过好像已经为时已晚,说再多也掩盖不了做过的事。
“臣恳求皇上让臣好好养老。”年羹尧深深地伏在地上,头颅低下。
胤禛摆出很无奈的样子:“亮工再不要说了,你才立了功回京,朕还高兴着,真想把赏赐接连不断给你送去年府,如今你这么说,不知道的还以为朕多容不得你,容不得为大清江山卖命的人,你这样置朕于何地?”
十四阿哥端着酒杯附和:“是啊,年大人有勇有谋,依本王看,身子骨也不错,还能为皇兄效力不少时日,养老早着呢,今后再说这事吧。”
其他不明所以的官员纷纷劝说,年羹尧无可奈何地回到座位。
宴席散去,胤禛回到景仁宫沐浴的时候还冷哼:“在四川的时候嚣张成那样,回到京城才知道夹着尾巴做人,晚了!”
苏培盛边给他搓背边说:“就是就是,皇上您可千万别手软,狠狠收拾他!”
胤禛闭着眼往水里沉了沉,收拾肯定要收拾,永寿宫言书的那段奸情不是还没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