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华璃也不知道。

那夜幽冷，好容易天牢里咬人的耗子被打死了，可稻草还是冰冷刺骨，让人无法入睡。

“小姐……呜……”

啾——

一声鸟鸣，黑夜之中格外清脆。

大半夜里，月色清透。

穆芸一骨碌爬起，循声望去，一下子眼里有了光。

此刻在天牢那狭窄、满是蒺藜的高窗之上，隐约一只鸟儿的身影盘旋而过。她认得这鸟，正是大小姐慕华璃同父异母的弟弟——侯府少爷慕千瞩的宝贝鸟儿浮绿！

那鸟儿平日最喜欢停在慕千瞩肩膀，很是乖巧通人性，她在慕府不知道见过多少次。

“看啊，小姐，”她低声激动，拼命拽慕华璃袖子，“是大少爷！是大少爷的鸟！”

太好了，大少爷果然没事。

鸟在附近的话，大少爷人应该也在附近！

“华璃小姐，大少爷他一定是想用浮绿让咱们放心，他必会想尽办法救咱们出去的！一定是这样！”

月色冷冷，映着慕华璃的脸。

她目光清透、潋滟有光，依旧美艳不可方物，只是细看之下，白皙如玉的脸上细看隐有一道血迹，那是刚才那只咬人大老鼠的血，溅上去的。

穆芸愣了愣，忙从怀中掏出绣帕。

慕华璃没有接，而是将白皙手指伸到脚踝，轻轻用力，厚底的绣鞋就脱了下来，随即她指尖将鞋底一扯——

撕拉一声，一只水晶瓶掉在手心。

穆芸愕然。她不明白，为什么堂堂侯门小姐的闺鞋底中，会藏有一瓶红色的药液？

“小姐，这、这是什么？”

慕华璃脸上的神色依旧平静，却莫名让人忐忑害怕。

“没错，这是毒药。”

“小姐！！！”

大概是那一瞬，她眼中闪过光太过沉暗决绝。就连平日里一向胆小谨慎的穆芸也一时间不知哪里来了勇气，扑过去只想要将那药抢下来。慕华璃倒也不躲，只将红色药瓶稳稳收入掌心，任由穆芸怎么都掰不开。

“阿芸，你听我说。”她抓住她的手腕，低声道。

“唯有我死，才能不拖累千瞩和小瑶。”

她葱白指尖打开瓶盖，目光冷定。

“前年，娘亲不幸病故，如今爹爹也没了。整个慕府只剩我们三人相依为命。”

“千瞩和小瑶一向重情，只要我还活着一天，他们一定是决计不肯丢下我，自己逃离京城的。”

“但倘若他们留在京城，不仅救不出我，自己被抓是迟早的事。”

“除非……”

“除非早点让他们确定我已身死，彻底断了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