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华璃倒也佩服自己，竟还能不动声色坐得住。

这也多亏了宣雪蒨之前那么多年给她的历练。

既已有了那么多年的铺垫……

如今，宣氏虽不再是京中名门，但是宣风榆身为刺史受朝廷仪州两相重用，宣雪蒨则身为仪州侯家生表妹又在仪州嫁了地方豪族，兄妹俩在仪州很是得势。

那等身份，即便比镇远侯正妻夫人也并不相差多少。

仪州与贺兰又是邻州，京城运往贺兰的物资件件都要从仪州过，想必往后也要多有来往……

“雪蒨，你说得对。”

“当年轻信天子薄恩寡义，我如今实在是悔不当初。”

“可是事已至此，已是圣心如铁、难以挽回，好在当年我曾碰巧施恩镇远侯李青原，对他有救命之恩，他也投桃报李，愿意在我危难之时还我恩情带我出京。”

“如今我也就……只能跟着镇远侯，走一步看一步了。”

“感念雪蒨你不弃，还愿意认我这个朋友，特地赶那么远的路过来看我。”

“……”

这些话说完的一瞬间，慕华璃明确地看到了宣雪蒨眼中一瞬闪过的……类似“她竟然会承认自己输了”的不可置信的神色。

恍惚了片刻，又露出“我终于彻底赢了”的如释重负和得意。

只是那得意，很快又被同情与愧疚淹没。

宣雪蒨一把抓起慕华璃的双手。

一双茶色寒露眼睛望着她，眼眶发红、真切异常地小声说：“阿璃，我、我绝不会丢下你不管的。你等着，我去和哥哥商量、和妄言表兄商量，我们会一起想办法帮你的。慕府之事只怕很难回转，但我们至少弄帮你逃跑，到时隐姓埋名换个地方过安生日子，好不好？”

“……”

“阿璃，有些话，我、我原本不该说的。”

宣雪蒨脸颊蹭着她的双手，落下泪来。

“毕竟事已至此，你戴罪之身只能攀附镇远侯，我只怕说了也不仅于事无补，还会徒增你的种种惊惧烦忧。”

“可倘若不说，我又怕你……呜，又怕你将来在贺兰遭受欺负、命运凄惨。”

“阿璃你知道吗，那镇远侯李青原绝非善类。你千万莫要以为他丑陋孤僻，能够娶到你这等天仙娇妻，就会好好善待于你。”

“只怕他未必会！”

“你有所不知，那人……生性喜怒无常、残暴凶狠，仗着皇帝撑腰在边境为所欲为。”

“我在仪州这些年，多次看过他数次以打仗缺粮缺钱为借口，寻至我们仪州侯闹事，勒索钱财不成，就纵容手下骑兵在侯府打砸闹事、抢掠伤人。”

“如此种种嚣张行径，表哥念他镇守贺兰不易，大都忍了。谁知他不仅不知悔改，还因为与妄言表兄争风吃醋、裹挟私怨，屡屡变本加厉！”

“阿璃，你还记得那位曾经的‘京城第一美人’楚幼薇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