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因为忌讳。
而是我怕我会哭。
就算是个普通人躺在这张病床上,这副样子我也会难过,何况她是沈清宁。
她是和我确立了男女朋友关系的沈清宁。
她是和我同过床,和我有过夫妻之实的沈清宁。
她是神似冷西,却又不是冷西,她是她自己的沈清宁。
我慢腾腾的伸出手,终于摸了她的脸。
她皮肤很凉,因为天气干燥,而起了一些碎屑。
那些斑没有像她说的那样突起来,而且也并不难看。
“一点也不突,很平整。”我鼻子酸楚,酸楚到眼里有东西向外涌,但被我制止住了。
“真的吗?”她想了想,“不过这些斑冷小姐可没有,也许这就是区分我和冷小姐的标志呢。”
我愣了愣,又吸了吸鼻子,“对,这是你特有的,你是最漂亮的沈清宁,沈老师。”
我放下了手,把那只抚摸过她脸的手放在另一只手里婆娑。
我还是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
我心情很压抑。
但在这里我得不到释放。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千言万语,好像都敌不过这一句。
她闭上眼,笑着眼泪流下来,给我泼了一桶冷水,“好不了了,已经全身扩散了。”
“不,你还没去京城,说不定那里可以治好你……”
她打断我的话,“没有希望了,我爸妈拿了我的检查结果去问了,医生说,没有必要再去那么远的地方了。”
刚刚流的泪,快速的又干了,她又带着笑,“说不定,我在半路上就没了。”
我赶紧用手捂住她的嘴,“胡说!不会的,医生也有诊断错误的时候,我等会儿找找关系,给你联系最好的医生……”
她掰开我的手,“南天,别再折腾了,我知道我的身体,现在的每一天,我的五腑六脏都在变化,那些不好的细胞,正在一点点的侵蚀我的身体,他们像蚂蚁一样,在啃我的身体,我一天比一天痛,有时候,我真的想就此了结,可我又好像不太甘心,我觉得我还有好多事情没做。”
“你想做什么?我陪你去做!”
沈清宁看向我,眼里的清澈一如既往,“我想结婚,生子。”
“那就结婚,生子。”
“不是和冯老师,是和你。”
我一怔,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如果没有冷西,我会毫不犹豫的回答沈清宁,我可以。
但现在我不能。
并不是因为眼前的沈清宁生了重病,就可以什么都答应她的。
我不是老好人。
不可否认,我也许曾经有那么一段时间,浅爱过沈清宁。
但冷西,才是我深爱的女人。
可我又不能让一个重病的女人失望失落甚至绝望伤心。
我太矛盾了。
她像之前的那样,笑了笑,“怕啦?跟你开玩笑的呢,我可还没有爱你爱到死都想和你在一起的地步,而且我还有冯老师,他是好人,只不过,我的身体可能撑不到那时候了,对于他来说,也不公平。”
她转头看着窗外,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雨。
灰蒙蒙的天色,沉重而压抑。
我们都没开腔,良久,她突然说,“因为我爱的是你,所以我在病重前,结婚生子的愿望就越来越强烈,虽然我知道不可能了。”
“所以冯译是知道的。”我哽咽道,“他才叫我来。”
“是啊,我总要在最后关头表达我的想法,我不想我的人生到处都是遗憾。”她皱了皱眉,“该死,我应该早点遇见你的,在我还没生病前,在……你认识冷小姐前……”
“清宁……”
“既然和你做不了结婚生子的事,那能陪我去一个地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