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个可怜的,让剪秋陪着你,且去看看她吧!”宜修心里一阵酸涩,想着曾经风光无限的华贵妃,如今,竟然只剩下个芝答应照顾着。
“往日里,她对娘娘也不甚恭敬,娘娘如此善心,只怕她并不会领情。”可采微微蹙眉道。
“满宫里的女人,独她多年心思依旧,如今,年家败了,子嗣都未留下,如今,她心气散尽身子一日不如一日,本宫只是念些香火情罢了!”
宜修的话,让可采在心中细细一思量,却也明白了一些意思,香火情,可不就是香火情,年家在军中效力多年,连富察家都不如,如今年羹尧被赐死其子问斩,曾经的兵马部下人脉,连接受的人都没有,看来皇后已有了谋划。
想及此,可采便道:“娘娘仁慈,那可采便去瞧瞧年答应。”
“可要带些什么?”剪秋问道。
可采摇摇头道:“如今不过去先帮年答应诊脉,若有需要,再回来配置不迟,到时,娘娘再派人送去便是。”
闻言,宜修点点头,便让剪秋拿了些吃食和衣料,带着可采瞧瞧去了翊坤宫,可采也算是见识到了,原来豪奢富丽的翊坤宫,如今确实一片寂寥之色,不过短短几个月的失势,这翊坤宫便变了个模样,犹如冷宫一般,连个人影都不见。
见可采脸上戚戚之色,剪秋淡笑道:“这便是后宫的日子,得势时,什么孝敬奉承都不为过,失势时,连口稀粥都没有也正常。”
“世态炎凉不过如此。”可采长叹一声道。
走到翊坤宫后殿偏厅,因年答应遭贬,早已从主殿搬到狭窄的偏厅中,只一个清冷的房间被一扇陈旧的屏风隔开,还未走进,一股子药味便传进鼻中。
“安神汤?”可采皱眉道。
芝答应听到有人,忙出来看,惊讶道:“剪秋姐姐?你怎么来了?”
剪秋看着一身半旧宫装的芝答应道:“知道年答应病了,皇后娘娘不放心,便让奴婢领着可采妹妹来瞧一瞧,”又将准备的包袱递出道:“奴婢拿了些糕点和参片,许是能用上。”
“多谢皇后娘娘挂心。”芝答应朝着景仁宫的方向一拜,这才起身接过包袱,道:“主子刚刚服药,如今已歇下了。”
剪秋道:“可采妹妹最善调理,让她诊个脉,比请太医方便许多。”
“多谢,多谢。”芝答应红着眼眶,嘴里拼命道谢。
可采问道:“为什么刚刚给年答应服安神汤?”
芝答应擦着泪道:“主子日日睡不着,奴婢实在没办法,便拿了些以前存的安神汤给主子熬了,让主子能睡个安稳觉。”
可采这才点头,缓缓穿过屏风一侧,便看到睡在床上的年答应,只见她面色苍白无血,双颊微微凹陷,虽未睁眼,眼眶却微微肿胀,可采叹息一声,芝答应将一个矮墩搬来轻轻放在床旁,可采坐下来,将年答应的手自锦被中拿出。
待细细的诊脉后,可采这才站起身来,朝着两人微微示意,三人一同轻手轻脚的走出偏厅。
“可采妹妹,我们主子如何了?”芝答应忙问道。
可采轻轻摇头道:“悲则肺气消,气运血行,气消则血不行,心血不行则全身气血不流,气血不能周流则命危矣!”
芝答应一时也不知也急了,追问道:“可有法子医治?”
“寻常医药估计难治心病,还需年答应自己想开,安神汤莫要再服用了,可用甘麦大枣汤试试。”可采沉思片刻后道。
剪秋听后道:“应都是常见的,景仁宫也有不少,芝答应,待奴婢回去后,便差人给你们送来,你也多劝劝年答应,莫要再如此伤心,世人常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唯有活着才有以后。”
“多谢,多谢,多谢皇后娘娘。”芝答应忍不住,又哭出了声。
剪秋不让芝答应送两人,只让她好好照顾年答应,这才带着可采回到景仁宫中,弘晏已经在宜修这边吃点心边等着了,可采也喜欢这孩子,逗他玩了一阵后,他才在宜修的催促下,依依不舍的回了自己的偏殿。
宜修问道:“年答应可是不好?”
“用那这么些年的欢宜香,本就对年答应的身体有影响,如今年家巨变,心神失守后,日日伤心欲绝,心脉五脏具有损伤,若好好调理还能有几年寿命,若一直如此,怕只怕半年左右便要香消玉殒。”可采实话实说,只语气中带着些世事无常的无奈。
宜修长叹一声道:“狠心绝情还真真是,”她的话未说下去,只顿了顿,又道:“如今,可要配些药送去?”
可采摇头道:“让剪秋姐姐拿些甘草、小麦、大枣送去吧!每次15克甘草、30克小麦、10枚大枣熬制即可,小麦善养心气,润燥除烦,甘草泻心火而和胃,大枣补中调胃,此方具有养心安神,和中缓急之功效,效果比一般的药对症。”
见宜修并未说什么,可采继续道:“只是,这药虽有些许用处,可若年答应一直如此伤心伤身,再多的灵丹妙药也救不了心死之人。”
“尽人事而听天命吧!若是不行,那也只能叹她命数如此。”宜修淡淡叹道,“剪秋,可听清了?”
“娘娘放心,奴婢一会儿就将东西捡好,给翊坤宫送去。”剪秋恭敬道。
宜修又问了些染冬生子之事后,这才派人送可采回去,只未想到,刚出宫门,可采就见姐夫璐达正牵着马,带着马车夫在一旁等着。
“姐夫,怎么等在这里?”可采忙与送她的小太监告辞,迎了上去。
璐达苦着脸道:“我刚刚下值,就被你姐姐赶出门,说要平安接你回家。”
可采笑盈盈道:“那就多谢姐夫了。”瞧着璐达瞪自己,可采吐吐舌头,赶忙钻上马车坐好,这才在璐达护送下,回了奉国将军府。
待晚膳时,景仁宫迎来了雍正的驾临,宜修赶忙重新布菜后,雍正一脸和缓的问道:“听说今日你派人去翊坤宫了?”
宜修面色如常道:“臣妾听闻年妹妹病了,恰巧今日臣妾妹妹来看臣妾,她最善调理,便让她帮着去看看年妹妹。”
“你倒是好心。”
雍正的语气平静如水,宜修淡淡笑道:“不论如何,年妹妹都是自潜邸时,便在一府中的姐妹,她病了,臣妾自然也要进些心力。”
“只盼她能懂皇后的好心。”
“年妹妹虽性子急躁些,确实想来知道好歹的,便是一时未转过弯,待时日久了,也能品出皇上对她的看护来。”宜修依旧笑道。
雍正不置可否的嗯一了声,便不再多说,陪着宜修用了晚膳,便带着苏培盛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