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昔年有些不明觉厉的问:“为什么章先生想要看邸报?”
“章家老爷子原本可是太子太傅,那可是皇帝身边的人,我曾听奶奶说过,这章先生原本还是太子的伴读呢!现在太子离世已快五年了,他想要了解了解外面时局也正常。”可采分析道。
郑昔年论起来年纪比可采要大的多,却依旧心思单纯,对世事不尽了解,可采只能细细的讲与他听,将来他也许会科举入仕,太过单纯可不是什么好事。
郑昔年头疼的叹息一声,问道:“可可姐姐,褚恒怎么样了?”
难得听他这么叫自己,可采一笑道:“他啊,跟我的命运差不多,一年前跟章先生是一批被问罪,都是被太子之事所牵扯,只是他们家被流放至边塞,如今没有灵气,魂力修炼也有壁垒,幸好有我的追踪符箓和远程传讯符,如今算是联系上了,他们家也是孤儿寡母的到了边塞,他准备将来从军,赚取军功来抵身上的罪。”
“这辈子咱们都有点太可怜了!”郑昔年扒拉着自己的毛笔,有些无奈道。
可采白了他一眼道:“这哪里算可怜?若是没有奶奶手握银钱,你哪里还能读书,日日都要下地开荒,你看看村里的其他人就知道,只要是家中没有人看顾的,都是一辈子困于此处,便是将来被赦免,也逃不开被陷入泥泞的命运,所以,咱们已经是无比幸运了。”
“也是,论起来,郑媥倒是被咱们拖累了,原本她该是入宫升为高位嫔妃的。”
可采瞪了眼他道:“她那哪是自愿入宫,还不是为了奶奶光耀门楣的想法,如今有了你这个男丁,只要你能立起来,何必由女子进宫去博那条路,你啊!好好用功吧!将来这个家都靠你了。”
郑昔年撇撇嘴,瞬间觉得自己的肩膀压力有点大,晃了晃脑袋,拿出本《骈体文钞》看了起来,还是继续努力吧!
一晃,郑家被流放已经有九年,可采每日除了采药便是在家炮制药材,时不时村里有个什么头疼脑热的,大家都会寻她看看,可采知道,大约再过半年,新皇登基便会大赦天下,她们家也就可以离开这个荒凉的村子,背着背篓,可采走在回村的路上,曾经稀稀落落的几户人家,因皇位争夺,村子里流放的人也越来越多。
“昔可、昔可,快去我家看看,你倩儿姐姐又昏倒了。”章家大姑娘章琳一看到可采,便大声喊道。
可采赶忙问:“怎么了?”
章琳苦着脸道:“还不是村里那懒汉,竟然寻媒婆去我家说情,把倩儿给气晕了,这会子还没有醒,我便来寻你去帮着看看。”
“那我们赶紧去看看。”可采点头道,这章倩可是可怜,刚生下孩子不久,章家出事便被婆家休弃,只能跟着娘家流放,更别谈什么坐月子,虽平日里看着还好,内里确实虚漏无比,想要调理又需要补气血的好药,这荒凉之地哪有什么好药可用。
可采看着床上面色苍白如纸的章倩,伸手诊脉后道:“还是老问题,气血两虚,这只能是细细调养,如今这是气血不畅一时昏厥,只是咱们这啥药都缺,还用补气养血的偏方吧,我今天去山上采了些三玲子嫩叶,用这个蒸鸡蛋给倩儿姐每天吃一吃,吃个十五天看看效果。”
“好,谢谢你昔可。”章琳感激道,小妹的身体多亏了昔可时不时帮着调理。
可采微微摇头道:“倩儿姐姐身体本就不好,轻易劳累不得,也万不可让她生气,这昏厥之事可大可小,还是要放宽心才好。”
章琳忙不迭的答应,又再次道谢,走出章倩的房间,在堂屋中,看见章先生依旧如初见时那边坐着,可采见他神色有些落寞,开解道:“章先生放心,倩儿姐姐已没事了,我刚刚开了个方子,让她吃下一个疗程再看看。”
章牧看着可采道:“没想到昔可学医天资如此之高,不过是自己看了些医书,如今却能开方治病,真是了不得,未来也许能成一代名医可未可知。”
“章先生谬赞了,不过,我倒是有成为一代名医的理想。”可采笑道。
“好啊,到时候,我请昔可来为我治腿。”章牧开玩笑道。
可采却认真道:“若是先生信得过,可让昔可检查一番,也好心里有数。”
章牧挑挑眉,点头道:“这有何不可,麻烦了。”
可采上前撩起他的裤腿,用手轻轻触碰,然后问询了一番,笑着道:“先生这推是被重击碎裂,好在并非粉碎性的骨裂,只是大骨碎裂,不过,已有几年光景,若想治疗,先要依着远处再次断骨,重新归位后,方能接骨成功。”
“可以治好?”章牧握着椅子的手一紧,语气有些不敢置信。
“若是先生信得过我,却是可以试试,只是,治好后,虽然能正常行走,却受不住剧烈行动,像是骑马,功夫之类的,恐怕便是不行。”可采坦言道。
“真的么?”章琳出来便听到可采的话,疾步上前,拉住可采的手问道。
可采点点头道:“日后虽免不了腿上依旧会有些不适,可日常行走却是无碍的。”
“如此已是幸事。”章琳看向章牧道:“弟弟,就让昔可给你治吧,只要你的腿能好,大姐愿意给昔可当牛做马报此恩情。”说完,章琳的眼泪滚滚的落下。
“不用不用,”可采赶忙摆手道:“不用如此,我就当联系医术了。”
章琳哪管可采说的,只拉住她,一直道谢,咬唇道:“我知道这腿也需要花银子买药,你等等。”章琳风风火火的冲进屋里又出来,手里拿着一枚玉坠,道:“这是我娘走时,留给我的一个念想,如今,就拜托昔可换些药材,只要能治好我弟的腿,你就是我们章家一辈子的恩人。”
可采赶紧将玉坠推了推道:“琳儿姐姐,你是知道咱们这地方,药材进来不易,我家奶奶那还有一点,再加上我自己时常上山采药,也屯了些草药,先还用不上,待真的需要时,我再问姐姐要。”
“好好好,一切都听昔可的。”章琳忍不住,再次落泪,自己这三姐妹都是苦命的人,家中一出事,便被夫家休弃,父母在流放路上惨死,弟弟还被人故意打断腿,现在唯一盼着弟弟的腿能好,再娶上一房媳妇,自己三人也算是能给父母一个交代了。
“只有一事,需事先说明,我这治疗都是按照各地偏方自己琢磨出来的,我的医术也是自己自学的,所以,治疗起来恐怕与旁的大夫不同。”可采重申一遍道。
“自然一切按照昔可的来,我们不懂,只盼着他的腿能好就行。”章琳满应下道,她可是看过很多次,昔可用一些随处可见的草药治大病,尤其是曾见她用泥土治病,也算是看了眼界,之前村里人无人敢信她这黄口小儿,到如今,谁不说她有妙手回春的医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