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天空开始下起了小雪。

楚尘风平躺在床上，额头上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找到了……”

“找到了……”

伸手不见五指的山野上，楚尘风头痛欲裂，缓缓从泥地上爬了起来。

“什么声音？”

楚尘风望着眼前陌生的世界，循着那道声音慢慢往前走去。

不知走了多久，也许是一个时辰、是一个月，又或许是半年。

眼前的景象总算有些不同了。

山间裂了个口子，分割出了一条溪流，向着远处的一个村落流去。

楚尘风下意识地顺着河流朝前走去，慢慢地平静的溪流也变得湍急了起来。

忽地，眼前豁然开朗。

撇开树丛，已经能够瞧见村子已经静在眼前了。

村落口外，矗立着一个羊头权杖，其上却多了四根犄角，还大了不少。

踏入村落，四处安静得可怕，除了河流哗哗的声音，竟没有看到一个人身影。

走进一座屋子，却发现连门都没关。

“这是？”

刚一走进去，迎面而来的就是被砍得面目全非的三具尸体，看着像是一家人。

楚尘风急忙关上了门，头颅的疼痛更甚，仿佛有只虫子在里面蠕动一般。

越往村子里走去，这样的惨状就越是多了起来。

河流拐了个弯，竟也变得平缓了起来，楚尘风面色苍白朝着河岸走去。

只见，河面上层层叠叠的尸体堵塞了河道，硬生生阻挡了湍急的河流，围成了一个鲜红水池。

楚尘风面色一惊，往回走去。

“找到了……”

这次楚尘风听清了，声音似乎近在耳畔了。

楚尘风一路小跑，来到了一处宅院，看到了影壁后的大水缸，连忙捧起水洗了把脸。

“找到了……”

声音似乎近在咫尺了。

水缸的水面渐渐平静，楚尘风缓缓低下了头，向水面望去。

水面的倒影中，一个小孩正抱着一个满是鲜血的妇人头颅，趴在楚尘风头上，龟裂的嘴唇喃喃说着。

“找到了！”

……

楚尘风猛然惊醒，发现自己还在青木观，心里松了口气。

换下汗湿的衣衫，楚尘风吐出一口浊气，来到楼阁房檐。

既然噩梦扰人清净，那还不如用这点时间修炼。

楚尘风坐定，空中飞雪还未接触到身体就消失不见了。

“小许兄弟，你这是练的什么功法？”

楚尘风突然睁开双眼，一看原来是何方正站在旁边。

“家传功法，不值一提。”

何方摸了摸胡茬，疑惑道：“我咋地没有见过嘞。”

“世上功法何止千万，没见过也正常。”

“哈哈，也是。”何方笑了笑，喝了口酒，又递给了楚尘风，“给，请你喝，暖暖身子。”

楚尘风瞟了眼，这酒不就是自己买的嘛。

接过酒壶，稍微抿了一口，却是格外的辛辣苦涩。

“咳咳……”

“原来你不会喝酒啊？”何方取笑道，夺过酒壶，又喝了几口。

“怎么，必须要喝酒吗？”楚尘风不快道，方才梦中的怪异的画面又出现在了脑海中。

“那倒也不是……”何方将壶中酒饮尽，缓缓道，“但是人嘛，总得有点排解忧愁的东西吧。”

“美酒、权力、钱财、男女之情……人总归会痴迷于其中的一两个吧。”

“说白了，每个人都是靠着这个才活着的，要是没了这些说不定那天就不想活了。”

“那神仙呢？”楚尘风突然问道。

“呵，神仙……”何方继续说道，“神仙活得比凡人不知长多少年，心里对于某些东西的执着只怕会更甚。”

“光阴的逝去并不能让人放下一切，只会让其他的事、其他的人来掩盖过往。让人误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释怀了。”

“那这样说来，这不就是奴隶嘛？”楚尘风面无表情，缓缓说道。

话音刚落，何方就大笑了起来，“哈哈，小子，挺上道的哈，认识很清楚。”

“我呢，这一辈子就是酒的奴隶了。但是你呢，想好向什么东西跪下了？”

楚尘风沉默不语，何方轻轻一笑，摆了摆手，直接枕在飞檐上，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