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清了这些事情,他的思路回到了最开始的谈论的问题上。
“俞夫人的意思是说,这伤了和善公主的人,是北漠太子?”
沈归舟纠正他的说法,“王爷,这是您说的,我没有这样说。”
秦王小小噎了一下,大致也能理解她的这种心理,没有和她计较这个事。
他比较关心的是,若这凶手或者背后之人真的是司空曙,那他为什么要杀贺叶蓁?
保证自己的计划成功?
怕贺叶蓁说出什么,杀人灭口?
这个重点,还是在于贺叶蓁。
她若是能说出点什么,这个案子说不定很快就破了。
秦王吩咐侍从,“立即去弄清楚,和善公主被人重伤一事,是被大理寺接手,还是分派给了刑部?”
按照天楚律例,这种凶杀类的案件,情节严重的,京兆府处理不了的,原本都会划到大理寺进行审查,刑部最后负责复核等事情。
但是,自从大理寺上一任大理寺卿和大理寺少卿出事后,大理寺的权力开始向刑部倾斜。
即使现在,大理寺有了新的大理寺少卿,这个现象也没有转还回来。
再加上,寒华寺的案件原本就被派给了刑部,贺叶蓁作为那起案件的当事人和嫌疑人,现在这她出事了,案子也很有可能分派给刑部。
这些秦王都清楚,可他还是私心地希望,这件案子能够划到大理寺。
这样,他就能得到第一手消息。若是有什么不利的地方,也好应变。
侍从跟随他多年,稍加思索,领会了他的意思,领命而去。
吩咐完这件事,秦王还有一个问题,想看看沈归舟的想法。
“俞夫人可有了解,寒华寺那日那位死者之事?”
“这个我不是很清楚。”
秦王想起,安丰的事,刑部和大理寺都好像还没有对外公开过,她不清楚,也很正常。
迟疑稍许,他简单跟她讲了一下安丰和参天楼的联系。
沈归舟听完后,略显惊讶,“他就是贩卖假木材那人?”
这个说法虽有偏差,但差不多就是这样。
“可以说是。”秦王问她,“俞夫人,依你看,他死在寒华寺是巧合,还是有人有意为之?”
沈归舟安静下来,没有立即答话。
她这个状态,让秦王夫妇心头一凛。
这难道又是另一件事了!
“王爷。”
沈归舟骤然出声,让秦王心微提了起来。
“您真正想知道的,应该不是他是怎么死得,而是他的死和工部尚书,有没有关系?”
秦王夫妇听她不是要银子,都悄悄舒了口气。
气吐完了,才注意到她的话。
谈了这么久,秦王还是有些适应不了她的眼毒和犀利。
他眼神微闪,调适过后,承认道:“夫人实乃慧眼。”
“王爷谬赞。”沈归舟浅笑,“若是这个事情,王爷没有必要忧心。”
秦王眼神专注多了许多。
“这个案子结不了,工部的麻烦就不会平,工部的麻烦不平,最后有麻烦的就会是燕王。既然是他人的麻烦,您忧心什么?”
理是这么个理,但是,现在贺叶蓁说这个事,跟相府有关系,这不就给他带来麻烦了。
若这事是个意外,也有可能让他失去一个机会。
沈归舟看他眉头紧锁,提点道:“既然是个麻烦,那么,用不了多久,就会有人去平的。”
秦王一怔,眼眸抬起。
望了沈归舟一会,脑中有灵光闪过,恍然大悟。
沈归舟离开之后,秦王立即去了书房,吩咐人去查验燕王和安国公府的那些事,以及关注工部尚书和燕王的举动。与北疆矿场和长隆银号相关的一切,他也着了人再去查验,若是有异,立即来报。另外,他还派了人去北漠使臣暂住的驿馆打探,着重探查今日司空曙的行踪。
吩咐完这些事情,他正在思考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先前被派去打探贺叶蓁遇刺一案的侍从回来了。
侍从去了大理寺,暗中找到了大理寺少卿高柯,传达了秦王的意思。可他去晚了,他从高柯那得知,他到大理寺前,和善公主的案子已经由陛下亲派给了刑部。
既然是由天子指定,那这件事就没有办法再做更改。
秦王郁闷之余,又无可奈何,只能吩咐密切注意安国公府的动静和刑部的动向。
侍从得令退下后,书房安静下来。
在这安静的环境里,秦王将沈归舟说过的那些事都重新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提笔快速写了封信,将天楚帝意图写明,让人送去丞相府。和亲公主之事,让他不要再操心。
送信的离开后,他呼了一口气。气吐到一半,他猛然想起了一件事。
一件被他差点遗忘的事。
他赶紧去书案上的文书中翻寻,都翻遍了,也没有看到辛家大公子的信件。
书案上没找到,他又去其他地方找,整个书房都被他翻了个底朝天,还是没有看到辛大公子近期的信。翻出的那些信件中,最近的一封也是一个月以前到的。
之前事情多,他整天愁得焦头烂额,当时秦王妃同他提起此事,他也没心情多想,一忙起来,他就把这事给忘了。
又过了这么久,辛大公子都没有来信。
若是驿站驿差的问题,那这驿站是废了?
他赶忙回了院子去找秦王妃打听,得知秦王妃和大学士府这些日子也都没有收到辛大公子的消息,联想到安国公府的处境,他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怎么个不好,他又说不上来。
秦王妃敏觉,她之前就同他说过自己这位大哥的事,他现在突然问起,她察觉到异样,询问他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秦王现在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没有和她细说,只推说就是她上次同他说起此事,他已经给她大哥去了信,现在又过了几日,便想问问看他和他们联系了没有。他还像以前以前一样安抚了秦王妃,让她不要太忧心她父亲的事,他再去找人驿站打听一下,若是驿站打听不到什么,他就托人去南边找找看。
秦王妃一向都是信任他的,见他言辞恳切,没有多想。
秦王安抚好她之后,重新回了书房,即刻找了人来询问。
听说驿站那边没有异常,他那种不好的预感又重了些。
不会是出什么事了?
心慌之际,一段已被他遗忘的记忆陡然清晰起来。
他心中一惊,不会是,老七做了什么。
还是……言沐竹或者老四做了什么?
他连忙又唤了人进来,让他去信北疆,一定要打听清楚辛大公子的事。
那人领命离去后,他依旧无法心安。
当日西郊文会宴上,陈穆愉和言沐竹的话轮流在他耳边回响。
他的不安变成了焦躁,焦躁之中,他想起穆家。
穆家没有了,可是,它的结局,又远比他想得要好。
若是他父皇真得要对安国公府下手,这样的穆家,会不会依旧是个隐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