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伯行仔细回想须臾,不顾伤口,立刻跑到了书房。
看到前两日收到的书信还在,他松了口气。
下属看他举动,明白了他们侦查的这个方向是正确的。
他们想要从邓伯行这里得到更多的线索,后者见书信没丢,却没有告知他们那封书信的来由,还敷衍说或许是他想多了。
他怎么也不愿说,做下属的没有办法,只能先行离开。
这件事,他们放在了心上,回去之后,经过一番忖量,将这怪异之处告知了高柯。
高柯听后,让他们以这个为突破口,马上再次提审那个小贼。
双管齐下之下,入夜的时候,那人受不住大理寺的特殊待遇,吐出自己就是去邓府找信的。
信的内容,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信是从江南来得。
可谁让他来取这信的,他打死也不肯说了。
他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倏然又闭嘴,这种矛盾的反应,使得众人明白了这个事情不简单。
问讯之人先将这个情况上报了一直在大理寺等结果的高柯。
半个时辰后,高柯再次到了邓府。
差不多的时间,丞相王石收到了高柯的回话,得知那小贼已经招供。
小贼具体说了什么,高柯那边没说。
王石将这个情况迅速同步给了秦王,得知高柯去了邓府,同时派了人去邓府附近等他。
他必须第一时间弄清楚,邓伯行所说所做。
若是高柯拿到信,对他们来说,就再好不过了。
秦王妃从沈归舟那离开后,嘴里劝自己不要信,脑子里却一直在重复她那几句话。
比起她那一卦的卦象,更让她在意的是沈归舟明明看出她不信她的卦了,却没有吹嘘自己的能力,强求她相信。
她这种看似随意的态度,更像是一种自信。
再加上寒华寺的那两支签,回城的途中,秦王妃整个人精神都是恍惚的,脸色变得很差。
回府之后,她将前段日子辛大公子寄来的信找了出来。
信上的内容,没有问题。
信上的笔记,就是她兄长的笔记。
可仔细又看了两遍,她发现那笔迹好像又有些不对。
她不确定是不是自己心里一直想着这事,所以眼花了。她将先前这位兄长给她写的信都找了出来,一笔一画的对比。
一个时辰后,她看出年前收到的信上,和以前的某封信上同样的一个字,最后一笔落笔似有不同。
那是非常细微的区别,若不是她看了几次,也不会看出来。
放远了看,根本没有什么区别。
虽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字迹,但是没人规定说,每次写字就不会有一点区别。
此事若是放在平时,不会有什么问题,她也不会多想。
可这次不一样。
那细微的改变,让秦王妃无法掌控自己的思维了。
秦王这一日烦得很,一直在等丞相府的消息,晚上没去吃饭,秦王妃问了伺候的人,听说他在书房,就没差人去打扰他了。她自己也没怎么吃,筷子拿起又放下,起身回房了,整个人失魂落魄的。
秦王收到王石那边送来的消息后,本来已经稳定的情绪,再次出现了波动。
本来他是想解决问题,却没想到一夜之间,事情反而严重了不少。
邓伯行一遇刺,这个事情就有些失控了。
秦王想了许久,都没能想到解决问题的办法。
脑子里一团乱麻,理不清楚之际,他想起自己得力的军师——秦王妃。他回房找她,想看她对这个事的看法,看她有没有什么建议或者解决办法。
他还没开口说自己的事,秦王妃见他回来,先同他说了一事。
过了这么久了,也不知她兄长有没有收到她的回信。
就这这个开头,秦王妃谈起了这位兄长,担忧他的近况,她询问秦王,他现在可否还在他上次说的地方,他们最近有没有联系之类的。
她问了一长串问题,秦王回答了几个,劝她不要担忧,随后突然想起自己还有事,又匆忙赶回了书房。
他自己心里的事,他也没再和秦王妃说。
秦王妃看着他越来越模糊的背影,手指尖开始发凉,慢慢的,这种凉意随着血液游走。
可是,她又困惑。
假如她兄长真的是去了北边,那他去那边是干什么?
探望邓伯行之余,高柯告知了大理寺办案的进展。
听到那小贼就是为了信来的,邓伯行神情微变。
高柯问他详细的,他又不肯说。
高柯看出他是有所顾忌,劝说无果,只好搬出了天楚帝。
天子对他遇刺的事,十分重视,已经责令大理寺和自己,必须在三日内侦破此案。
高柯表示,这个情况,他是一定会上报给天子的。
言下之意便是,现在他不说,等他明日上报了天子,他想隐瞒的事也瞒不住。
邓伯行迟疑了许久,无奈之下,和高柯实话实说。
他这几日的确收到了两封从江南来的信,一封是之前他在江南办案时,无意帮助过的一户人家,给他写的一封感念信,平平无奇,另一封,有点特殊。
他也不是想隐瞒什么,是这里面涉及的事情,非比寻常,他也不知真假,不好随便透露。本来他是想先查验一下真伪,若是真有其事,再向天子呈报。
他将隋启初的那封信拿给了高柯,让他先看看。
高柯过目之后,愕然不已,理解了邓伯行的顾虑。
邓伯行叹气,他也没想到,这封信会给他招来杀身之祸。
之前他还怀疑,这可能是某些有心之人的有心之作,故意想借他的手,去对付某些人。
谨慎考虑,他便暂时隐瞒了这件事。这才没几日,就有人来偷信杀他,反而侧面证明了,隋启初在信中所述之事,极有可能是真的。
他这么一分析,高柯也有些为难了。
两人愁了许久,最后都还是决定,将事情经过如实上奏天子。
为了不再出意外,也为了让邓伯行安心,高柯主动提出,今晚他就留在邓府,明日一早,他们一同去面圣。
天一亮,邓伯行带着伤和信,同高柯一道进了宫。
丞相府派去找高柯的人,没有机会和他单独说话。见他们进了宫,连忙回去禀告。
出人意料的是,邓伯行和高柯这日没有见到天楚帝。
张德素出面传话,天楚帝今日不想见人。
什么理由,他没细说。
不管邓伯行和高柯说什么,他都不肯再替他们通报。
最后两人没有办法,高柯说明了情况,先将隋启初的信递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