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旨意明发,消息相继传到了各大官员府邸。
邓伯行听到这个消息时,一直皱着的眉头,展开了些。
这人选是晋王,是件好事。
同时,陛下愿意指派晋王前往江南赈灾,是不是也意味着,陛下也已经愿意让他们调查隋启初揭发之事。
他们能想得的,他相信,英明如陛下,定然也是能想到的。
否则,他不应该指派晋王前往。
邓伯行立刻去了书房,给隋启初写了封信,告诉他这个好消息,让他抓住机会,一定要见到晋王。
为了防止这封信,被人中途拦截,考虑少时,他从大理寺挑了一个身手极好,且值得信任的人,让他以办差的名义将这封信送往江南,并嘱咐他,必要时,可以秘密帮助隋启初。
天楚帝指派陈穆愉前往江南的事情,传到丞相府,王石面容里多了愁绪。
不管晋王此去江南,差事能不能办好,对他们来说,都不是一件好事。
那个向邓伯行揭发他和秦王的小县令仍然不安分的事情,他早已收到消息。
邓伯行和欧少言想到的,他也想到了。
现在天楚帝派遣晋王前往江南,后者很有可能,让那件事情,产生变数。
然则,现在天楚帝旨意已下,晋王和赈灾银粮明日就走,他们想要阻止,也已然没有办法。
如今,他们能做的,就是在晋王在见到隋启初之前,解决后者。
威逼利诱,他们都试过了。
那人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只能让他消失。
其次,晋王面上领的这桩差事,也绝对不能让他办成。
他立马遣了人去秦王府,请秦王一同商议这件事情。
自从选这个护送赈灾银粮的人开始,秦王每日也都是忧心得很。
他和其他人一样,怕自己人领了这桩差事,将事情办砸,更担心陈穆愉的人领了这桩差事,将此事办好,也忧心,那些看似没有立场的人以及那些只忠于他父皇的人,到了江南,和当初的邓伯行一样,给他惹出新的麻烦,或者,倒戈向陈穆愉。
反正就是,谁去好像都不合适。
可这人选,总是要有的。
每日散朝之后,他就迅速赶回王府,召集府上门客幕僚商讨此事,想要找出一个合适的人选,并且让天楚帝认可这个人选。
可是,一群人,商讨来商讨去,同朝会一样,一直也都没有商讨出个结果来。
昨日,陈穆愉自己提出愿意前往江南之后,秦王的忧心更重了。
这桩差事,他是不想领的,但是若是就此让给了老七,那之前他们做的努力就都白费了。
老七亲自前往,比支持他的那些人前往,办好这桩差事的可能更大。
这对他们来说,也更加糟糕。
况且,他如此积极,在父皇面前,他也必须有个正向的态度才行。
这正向的态度表出去的时候,他知道天楚帝应该不大可能指派他前往,但他也同样担心,陈穆愉那边的人,顺水推舟,将这倒霉差事直接推他头上了。
散朝时,天楚帝没有做出决定,他松了半口气。
不过,走出大殿的时候,他更愁了。
老七请命,他父皇没有立即答应,却也没有明确表示他不合适。
护送赈灾银粮的事情已经不能再拖了,若是老七坚持,除了他又没有更合适的人选,说不定,父皇会答应。
过了一日,情况比秦王想得还要差。
邓伯行竟然也提议派陈穆愉去,他这一提议,支持陈穆愉前往的人多了不少。
散朝时,这个事情依旧没有议出结果,秦王眉头却皱得更紧。
回府之后,他准备找秦王妃商谈一下这个事情,想看她有没有什么好的建议。
秦王妃这日在屋里修剪她喜爱的那些盆景。
整整一上午,她手里那把剪刀好像没有动几下,人似乎有点不在状态。
听到侍女通报秦王回来了,她手里的剪刀咔擦一下,刚长出来的唯一一朵金茶花断了。
“王妃!”
侍女惊呼,秦王妃回神。
花朵跌落,想要挽救已经来不及。
秦王刚进门,听到了侍女的惊呼声,循声望了过来。
看到她,他脚步迈得快了些,关心道:“怎么了?”
秦王妃见到他,恍惚了一下。
秦王看到她手里的剪刀,以为她是伤到了自己,连忙将她手里剪刀拿了下来,担忧地查看着他的手,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语,“怎么了,可是伤到手了?”
他的动作,让秦王妃神思彻底被拉了回来。
她面上恢复正常,柔声道:“没事,一不小心剪错了花,可惜了。”
看着旁边跌落的花朵,她自己也觉得有些可惜。
秦王放心下来,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没事,明日我让人,再给你寻一盆来。”
秦王妃细语道谢,“多谢王爷。”
两人坐下说了会话,秦王同秦王妃说起了这两日朝堂上的烦心事,说完后咨询她的看法,没有听到她出声,转头发现她有些走神。
仔细一看,她面色似乎也有些憔悴。
辛贤集入狱,辛家获罪,彻底无望翻身后,秦王妃大病了一场。新年时,她的身体看似好了些,却一直没有完全恢复,病情反反复复的。
秦王见她这般,关心她可是有不适。
秦王妃摇头。
她犹疑须臾,说出了精神不佳的缘由。
自上次收到她兄长的平安信后,她又有好长一段日子没有他的消息了,也不知道他现在过得如何。
她与这位长兄,自小感情深厚,如今他逃亡在外,日子过得定然有许多不如意的地方,她只要想到这种情况心中就有些难受。
他长久不来消息,她更是牵挂,有些担忧,他是否平安。
秦王安抚她,她兄长那边,他遣了人照料着,一切很好,她无需担忧。
秦王妃望向他的眼睛,面上愁色未减,眼睛里依然带着忧郁。
忧郁之下,还很好地藏了一点其他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