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你想不想见祖母呀？”荞荞仰起小脑袋，眼底倒映着烛光，神情十分认真。

元修竹一愣，顺心道：“见自然是想见的。”

“爹爹，我带你去见祖母。”荞荞拉起元修竹的手就要往外跑。

“等等。”元修竹急忙拦住闺女，将人抱到膝盖上坐好，“你不是说她已经投胎了吗？”

“我可以查祖母投胎到了哪儿。”荞荞抱着自家爹蹭了蹭，“爹爹想祖母了，我就带爹爹去见祖母，爹爹不要不开心。”

这话听得元修竹心中酸软一片，一颗心仿佛泡进了温水里，暖融融的。

他忍不住红了眼眶，努力眨眨眼，喉结上下滚动，勉强找到平稳的声音。

大掌在闺女脑后揉了揉，他轻声道：“傻孩子，既然投胎了，再见就已经不是那个人了。”

饮下孟婆汤，前尘往事尽忘，再去寻找只是打扰。

荞荞听得似懂非懂。

不管投胎多少世都是同一个魂魄呀，为什么就不是那个人了呢？

玉笙靠过来，糯声问道：“元叔叔，你有祖母的画像吗？我努力照着画，画成一样的，让纸人陪着元叔叔。”

那样元叔叔就不会伤心了吧？

“好孩子。”元修竹伸手把他也搂了过来，在两小孩儿脑袋上揉了揉，“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

他看了眼陈管家，陈管家捧着盒子上前，打开。

红色绒布铺满的盒子里放着一个精巧的长命锁。

元修竹将长命锁挂到玉笙脖颈上，神情柔和，“你的生辰在年初，叔叔错过了，礼物得补上。叔叔希望你能长命百岁，岁岁平安。”

对一个六岁的孩子来说，长命百岁这样的祝福似乎太早，但对应玉笙早夭的命格却是刚刚好。

“谢谢元叔叔。”

玉笙低头看着长命锁，抬起小手摸了又摸，眼睛亮晶晶的，小脸儿上的傻笑止都止不住。

恩人好，元叔叔也好。

小道士双眼弯弯，师父，玉笙收到生辰礼啦。

“玉笙，我们都有铃铛呢。”

荞荞凑过来，举起镯子和玉笙的长命锁对照着看。

“嗯，有铃铛。”

“呜——”旁边突然传来短促的呜咽声，元修竹、荞荞和玉笙都转头看过去，就看到陈管家哆嗦着嘴唇，激动得老泪纵横。

两小孩儿：？？？

元修竹：“……”

“陈伯，你这是……”

元修竹有心安慰两句，结果他一说话，陈管家的眼泪顿时流得更汹涌了。

“陈伯，你怎么哭啦？”

荞荞和玉笙跑过去，一左一右拉住他，仰着小脑袋问，“你也想娘亲了吗？”

陈伯一噎，他都快下去见自家娘了，倒也不至于想到哭出来。

他抬袖擦擦眼泪，对两孩子道：“老奴是高兴，是激动，老奴替大人开心。”

“开心要哭吗？”荞荞瞅着他没擦完的眼泪，寻思着，“我也想替爹爹开心，是不是也要哭呀？”

玉笙也拿求知的小眼神儿看着陈管家，小手握拳，开始酝酿眼泪。

“不，不用，开心要笑着才好。”

陈管家担心两孩子误会，急忙擦干眼泪，嘴角一咧，露出一个大大的灿烂笑容。

满脸褶子活像一朵盛放的菊花。

元修竹抬手扶额，这么一打岔，心底那点子感伤突然就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