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城外有人在往咱们这赶！”
“确认身份，没问题的话再放进来。”
“不，不是，情况有些复杂……”
报信者欲言又止。
“嗯？”正在调配物资的圣堂骑士团团长眉头微皱。
“您最好亲自去看看。”
……
被垒砌的城墙之上，那隔绝着王都中心与外围、中段的高墙站着无数幸存者。
不死生物们在“自相残杀”。
但有一条一路延展到王都中心的街道正展露着令人侧目的风景。
苏宇一袭黑色风衣，双手插在衣兜里，不急不慢地越过尸山血海与两侧簇拥的郁金香。
在苏宇的身后是黑鸦鸦一片的亡灵士兵。
它们的身躯由阴影构成，只能瞧见模糊的人形轮廓。
像是追随君王出征的死忠之人。
而除开完全由阴影构成的亡灵士兵之外还有两道身影格外瞩目。
古风青衣的怜月。
灰袍宽松的盖亚。
直到来到城墙之下，亡灵大军们也停下步伐，等待着君王的指令。
“塞巴斯汀人类联合王国即日起灭亡，凡心有歹意，意图抗命者，杀无赦。”
苏宇声音不大，但在怜月的仙术帮衬下传遍王都中心。
话语回荡，越来越多的亡灵士兵们涌现。
房屋上，天空中，不仅仅是先前见到的将街道挤满的那些。
而是成近百万计，连着天空，整个王都外围与中段都被填满。
看着这令人绝望的大军压城而来，即便是圣堂骑士团团长也不由心尖发颤。
原本在那满城的不死生物进攻下都难以抵御，眼下这些阴影怪物的数量竟然比不死生物还要多上数十倍。
压抑在心中酝酿。
“不可能赢的。”
还没等圣堂骑士团团长开口，一旁的同僚率先喃喃。
“是的，不可能赢的。”圣堂骑士团团长心想着，难以否认的事实。
如果是有组织有纪律的军队尚可一战。
可眼下呢？禁卫军死伤殆尽，宫廷魔法使的尸体还在王宫里躺着，外边的战士们伤痕累累，疲惫不堪，各协会也算不上齐心协力，各有心思。
这样一个散乱的军队要如何去抵抗那漫天的阴影怪物。
塞巴斯汀人类联合王国即将成为历史。
念及自己的下场，圣堂骑士团团长狠狠一咬牙，扯着喉咙大喊道：“横竖都是一死，至少要将信仰与荣誉镌刻在心！”
没有人回应，剩下的只是绝望。
“我不会迫害平民百姓，但光明教会必须除名。”苏宇的声音再度传来。
话音刚落，冒险者协会与各协会的战斗人员们便相继宣布退出。
剩下坚持着的仅有教会的成员。
苏宇不清楚归亡死域对教会的渗透有多深，但既然有所勾结也不会留下任何威胁滋生。
亡灵士兵们在苏宇的调控下一股脑冲入王都中心，凡是隶属于光明教会的人员皆被屠戮。
平心而论，这里边或许有着无辜的教会外层人员，他们不懂什么是归亡死域，他们也只是在尽力为世间带来温暖与光明。
可是，苏宇也不再是曾经的苏宇。
相比起优柔寡断的君王，还是果断决绝的君王能走得更远。
王宫的防御力量如同虚设，苏宇便这样大摇大摆走进去。
直至来到拜谒大厅，老国王似一夜苍老，他面如死灰，静静等待着自己的结局。
“我本以为会是我那天真的女儿来杀我呢。”老国王的声音微微颤抖，苍白无力。
“你后悔吗？”苏宇沉吟后问道。
“我是怕死，但唯独这件事我从未后悔过。”老国王笑得惨淡。
“你赢不了的，你根本不知道你要面对的是什么。”
语毕，老国王竟是直接闭上双眼，气息平静，如同死人。
苏宇感受着灵魂的悸动，心知老国王已经死去，或许是咬舌，或许是服毒，谁知道呢。
正准备转过身去处理后事，一道不同于老国王的苍老声音却突然传来。
那声音像是一个常年吸烟引得喉咙沙哑的中年男性。
“来聊聊。”
苏宇回头向身后看去，本死在王座上的老国王竟重新坐起，他的双手交错，嘴角挂着戏谑的笑意。
苏宇眉头紧锁，但心中的直觉并未产生危险预知感，思来想去才回道：“我还以为你管不到这。”
“也算是吧。”老国王掏掏耳朵，做着完全与他的气质不符的事，然后随意道：“你这家伙留下的后手太厉害，处理它们花上我不少时间。”
“所以，你现在要来杀我？”苏宇冷声道。
“现在杀你没意义，实际上我已经杀掉你上百次咯。但不管怎么杀，你总会以我意想不到的方式卷土重来。”老国王歪歪头，靠在王座上，面上的神情有着睥睨天下的自信。
“实话说，我没自信能赢你。”苏宇脑中回想起与归亡死域的第一次交手，那吞没天地的大手跨越无数空间而来，将一切事物搅得天昏地暗。
就像是，一个弱小无助的普通人孑然一人在海边面对着数十米高的海啸。
哪怕是一点反抗的心思都生不起来。
“你知道我为什么没在阿波罗号上杀掉你吗？”
苏宇眉头微皱。
看着苏宇的神情，老国王不由咧开嘴，一口黄牙格外出戏，“你不会以为，我当时杀不掉你吧？”
沉默，苏宇注意到周围的空气有些粘稠，感觉皮肤的毛孔都被堵塞。
“哦，我怕你辛苦积攒的玩具们会不顾死活冲过来被我随手拍死，所以，我暂时将这片时空冻住咯。”老国王打趣道，他的眼睛不停地扫过苏宇全身，似在打量，又似在看一些更深处的东西。
“把你赶到艾露娜塔来还是有些道理的。地球上发生的变化可不少呢，那毕竟是你的母星，你总是要回去的。
何况，如果真想挑战我，多少还是要经受这些灾厄与末世的好。对其余人而言可能是不可抗拒的天灾，对你而言却不一定吧？”
苏宇沉默着，无论如何思考都想不明白归亡死域的目的。
回去？回到地球上将自己完全暴露出来，以方便敌人下手吗？
不，即便自己没有回去，在艾露娜塔，在这，不一样被归亡死域找到了么？
苏宇缓缓抬起头。
“原来是这样啊。”
老国王的笑容渐渐收敛。
“原来，你一直都找不到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