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上了岸,船家便划走了,顺着流水,去寻下一个顾客。
在南地的生活就是如此。
因着纯一此前鲜少出门,十几年间几乎待在商都,两人便在南地多停留了几日。
清茶香糕,尝遍佳肴。
烟柳绕腕,纸鸢入云,水波泛泛,鱼戏莲叶;朱阁凭栏,青砖黛瓦,看堂前莺燕,檐下芬芳景。
足足享受够了这等消闲雅致的日子,便是七月中旬。
两人才又坐上马车出发。
这回,是绕着边境走,渐渐离了水乡,去过西南角,就又北上了。
马车正走着,却突然停了下来。
听不清车夫说了什么,不过片刻,就换到另一走。
“怎么了?”
纯一说着抬起帘布的一角。
“回主君,有一乞儿晕在了路上,有些堵。”车夫抓紧缰绳,驱着马回道。
窗边视野受限,看不到,纯一便将头探出去。
便看到人来人往的路上有一小孩倒在地上。
“停下。”
马车当即停住。
纯一和商姝走下车,穿过人群,来到乞儿面前。
看着乞儿,他皱起眉。
衣不蔽体,身形瘦小,面颊深陷,头发焦枯,身上完全没有肉,就只是皮包骨头。
纯一又看向商姝。
“想做什么便做。”
商姝放开他的手。
日行一善,也是为商姝积累功德。
这般想着,纯一走近乞儿,俯身蹲下,伸手探他的鼻息,十分微弱。
但还活着。
又抬起乞儿的手,纯一给他把脉。
身体羸弱,疑难杂症太多,此刻昏迷,概是天太热中了暑,又饥饿乏困,才支撑不住。
“将他带至树下,去买碗凉饮,再带些饭菜回来。”纯一站起,对跟过来的车夫说。
“是。”
车夫听了,立刻抱着乞儿走到树下阴凉处,接着又进到一旁的店里去买凉饮,很快便提着东西回来。
让车夫看着,纯一和商姝去药堂,抓了一副解暑的药,当场煮了。
两人才端着碗回来。
不待车夫将药接过去,纯一就蹲下,端着药喂给乞儿。
一碗很快见了底。
他站起来,车夫立刻将碗接过。
又是好一会儿过去,乞儿才睁了眼。
看到三人,立刻手撑着地站起,脚步踉跄的跑了。
“主君,卑职去找。”
车夫就要追他,被纯一拦住。
“不必了。”
孤单行乞,无依无靠,心生警惕再正常不过。
“将东西留在此处。”
“是。”
车夫又将东西放下。
“我们走吧。”
再望了一会乞儿离去的方向,纯一看向商姝。
“好。”
两人又上了马车。
车夫赶着马继续向前。
许久过去了,久到过路的行人都时不时看向树下放着的东西,久到一些乞丐忍不住聚到林荫下伸手去拿,方才跑开的乞儿才出来了。
默默看着他们。
三两下将袋子撕开,乞丐们将饭菜分食了。
吃完还十分不满的嚷嚷。
“那几人看着不像是穷的,还大发善心给小畜生买东西,结果竟扣的连银子都不留。”
其余乞丐附和着,他们也以为会把银子留在哪。
乞儿听着攥紧袖子。
之后的话越来越恶毒。
盯着他们看了许久,乞儿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