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子瞐的心里也很不舒服，她看着程成，说道：“程叔叔，您可千万别这么说，现在的医学这么发达，您的病，迟早会被治好的。”

“是是是，瞐瞐说的是。”

程成是真的老了，他就说了这么几句话，竟然剧烈的咳嗽了起来，脸一下涨的通红，他一边咳嗽，一边笑道：“让瞐瞐见笑了。”

“这时间过得可真是快呀，一转眼，瞐瞐都长这么大了，想当年你还不到我膝盖高，天天嚷嚷着让程叔叔抱咳咳咳……”

说话的间隙，他又剧烈的咳嗽了起来，夏子瞐担忧的拍着他的后背，程琰也站了起来，拿过了桌子上的杯子。

“子瞐，你先陪着他，我去接杯水。”

“好。”

程琰出去后，程成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一会儿，而后笑的对夏子瞐说：“小琰他，也成长了很多，瞐瞐你知道吗？当初我和你父亲还有意撮合你很小琰在一起呢？是没想到你，你却跟……”

程成说着忽然顿住了，他眼里的情绪忽然变得很复杂，眼神也飘得很远。

夏子瞐知道，他想说他另外一个儿子——程柯。

见他提起这个话头，夏子瞐自然不肯轻易掀过去，她斟酌着看着程成。

“程叔叔，您……恨他吗？”

“他”不言而喻，自然指的是程柯。

“恨？”程成忽然轻笑了一声，“我哪里有什么资格恨他呢？该说恨，也应该是他恨我。”

“瞐瞐，程柯他，还好吗？”

夏子瞐微怔，这是她有记忆以来，第一次听到程成在她面前以关心的口吻提起程柯。

“他……不太好。”

夏子瞐实话实说，程柯确实过得不太好，而且这不好的成分中很大一部分原因，是面前的这个人造成的。

听夏子瞐这么说，程成浑身猛的一僵，他沉默良久，突然说了一句，“他……果然还在记恨我吗？”

夏子瞐没说话，就听到他自嘲的笑了一声，继续道：“我就知道，归根结底还是我这个做父亲的错，是我对不起他。”

“程叔叔……”

夏子瞐喃喃道。

今天来之前，她压根没想到程成会说这些话，他以为程成会对程柯的所做所为恨之入骨，没想到他竟然会这么说。

“您真的不怪程柯吗？”

夏子瞐问。

程成笑了一声，“刚开始的时候，我自然是怪他的，可是后来，我一个人躺在这冰冷冷的病床上想了很久，忽然想到了一件事儿。”

“我记得在程柯很小的时候，我有一次偷偷去看过他，他从小到大都没有见过我这个亲生父亲的面，自然不认识我。那个时候他应该是跟其他小朋友打架了，浑身都脏兮兮的， 背这个小书包一瘸一拐的走在路上，我见了他，就让他跟我上车，我送他回家，他一开始很警惕的看着我，后来在我的再三保证下，他还是跟我上车了。”

说到这里，程成笑了笑，笑容里有几分释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