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那天去学校遇到鬼,我都快忘了小时候发生的事了。现在我才想起来,小时候为什么会被欺负了。
我那时与同龄人最大的区别就是讨厌和同龄人一起嬉闹。倒不是因为他们欺负我或者对我做过什么恶劣的事情。仅仅只是我单方面的厌恶。
我那时常常会梦到那些同龄人将我围起来,用厌恶的眼神看着我,像是在报复我的所作所为一样,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时间久了,当我遇到那些同龄人时,便会觉得他们看我的眼神中带着厌恶。而我也主动和他们拉开关系。
那时我经常能听到外面有声音,有时是说话声,有时是碰撞声,有时还会有各种鸟的鸣叫声。我睡觉会把自己蒙起来,因为我总能感觉到窗户外面有什么人在走动,有时也会感觉到有什么在注视着我。
我把这些事情告诉了母亲和姥姥。姥姥每次都是笑着摸我的脑袋,然后告诉我这都是我不好好睡觉才导致的。所以之后我都会很早就睡觉,防止那些声音再次出现。
那时我并未怎么注意母亲的表情,因为她也在笑。不过现在想想,那张笑脸上充满了恐惧。
我还记得那时家附近有棵树,我那时不知道那是什么树,现在也不知道,只知道那棵树很美,不像凡间之物。
树下经常会有一个老人喝茶,我没事就躺在那里,时不时看老人在那里沏茶。
有一次我壮着胆子向他问好。他有些惊讶的看着我,应该是没想到我这么小孩子居然会主动和他说话。
我和他莫名很聊得来,虽然经常是他向我讲那些他的故事。我也将自己遇到的那些事告诉他。这一聊便有半年之久。
母亲有一次问我是不是交到了朋友,我便把老人的事告诉了母亲。
我那时只记得母亲突然跑了出去,我想去追,却因为太急摔在了地上。是姥姥把母亲带了回来的,那个时候已经太阳落山了。
母亲变得郁郁寡欢。我曾认为是母亲在那天之后才变得这样,现在细细想来母亲以前也是这般忧愁,我只是在那天之后才注意到。
有一天母亲烧掉了那张她常常攥在手心里的相片,之后便坐在沙发上服药自尽了。
我记得很清楚,那天哭了很久,有多久我也忘了,只知最后好像昏了过去。
那段时间经常有人来家里,那个时候我会躲在屋里,不见任何人。
我会害怕,害怕那些人指责我,说我是害死母亲的凶手,说我是丧门星。
我站在门口,看着那个坐在床上用被子将自己捂起来的小时候的“我”。看着“我”躲在被子里不停的发抖。
这些陈年往事以这种形式呈现在我的眼前,看到这些我才想起来那些被封存的记忆。
家的附近从来没有什么树,也没有每天在树下喝茶的老人。那些不是幻觉,也不是我想象出来的,那是我亲眼所见的,只有我能看见的。
那天在学校天台上母亲向我道歉,我才大概明白了一些事情。
姥姥说母亲死于抑郁症自杀,这是我已经上初中时告诉我的。但我很清楚那只不过是骗我的。
母亲的死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我,她知道我身上发生的那些,但她却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去逃避,想要忘记那些事情。
可这些已经发生的事情又怎么可能轻易就能忘掉。
没有选择放下,而是一件又一件搭在自己的身上。
我对母亲所说的那些便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至于母亲一直不肯放下的那些事情,有一部分是和我有关,其他的我就不得而知了。
我打开了房间里的窗户,向窗外望去。
什么也没有。
果然,终究只是由我的记忆绘成,记忆里没有的,这里便不会出现。就像小时候那些窗外的目光,我从没见过它们,所以在这里我也找不到它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