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走了？”

“嗯，已经足够了。”

两人坐在靠后的位置，即使突然离开，也不会有人察觉到。

因为天气闷热，言秋和林阎找了家商场。在商场里，跑到奶制品区找了个地坐了下来。

言秋先开口说道:“刚才婚礼的新郎原本是白曜的成员，三年前在执行任务的时候，被偷袭，源出现了问题，虽然命保住了，但永远都无法凝聚灵力，变成了一个普通人。”

“有些人过着平凡的生活，突然有一天发现自己有超能力，还未来得及高兴，就被一群妖怪追杀，为了不被妖怪杀掉，而杀掉了妖怪，却被人误解，被说是杀人犯，误解伴随着终身，自然会觉得这一切都是诅咒，对修炼者这个身份厌恶，对自己也产生了厌恶，成为普通人成了奢求。”

“可对于生来就是修炼者，并生活在一个周围所有人都是修炼者的人来说，变成修炼者就意味着成为了废人。”

“但对于镇妖司的人来说，成为废人，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死亡无时无刻都在追赶着我们，并在某一刻向我们挥舞镰刀，而这只在一瞬。”

“我不知你是怎么看待这个身份的，又是怎么看待自己的力量，但我希望你不要害怕它们。或许有一天，你会庆幸自己拥有它们。”

林阎望着天花板。

细想自己的前半生，皆是误解和谩骂，如果没有姨妈，自己的前半生便只有黑暗。自己可能就是下一个木归，将那些给予自己痛苦的人一个接着一个处死。或是成为像炼尸人那样，用自己的力量随心所欲。

但是都没有，自己谁都没有成为，自己只是林阎。

自己已经接受了修炼者这一身份，但这并不代表自己不会去厌恶它所带来的一切。

林阎的眼神空洞无光，就好似灵魂从这具身体里被剥离出来，只留下一具空壳独留世间。

林阎能感到阴气，能看见别人看不见的东西。看着那些飘荡在人世的孤魂野鬼，看着它们漫无目的地游荡，看着它们试图引起人们的注意。就在自己的面前，围在自己的身边，在自己耳边低语。但自己永远不会回应它们，只是用阴气牵引着它们，找一个无人之地，把它们送入鬼界，然后离开。

日复一日。

在这过程中，竟一时忘了自己是人类。

自己不是孤魂野鬼，可异类与孤魂野鬼也没有任何区别。

她让我觉得自己是个正常人，拥有正常人所拥有的一切。

可越是如此，我便越厌恶自己现在的一切。

如果是她。

如果我不是修炼者。

或许，想象中的一切就不仅是单纯的妄想了。

我承认，我从未有一刻像此时这般，如此厌恶自己。

脸边突如其来的冰凉，打断了林阎的思绪。

回过神的他只听到了一句“喝吗”。

他转过头看，只见一盒酸奶贴着自己的脸，因为太近看不到酸奶的牌子，看颜色应该是水果口味的。

林阎接过酸奶，又意识到这到底是哪来的酸奶。

“哪来的？”

言秋早已打开了酸奶的盖子，用大拇指指了指靠在身后的冰柜。

“冰柜拿的。”

“没付钱啊。”

林阎朝着四周看有没有员工。

言秋则是很淡然地说道:“后补呗。”

“嗯……”

就这样，在一双双诧异的眼神的注视下，收银台处扫了六个酸奶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