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说,老车夫他的确有些身手,十年经验让人吃惊。”张二锤斟酌良久,终于整理好有些凌乱的心情。
“明摆着的嘛!不然的话,又怎么会值得你一整个钱袋的佣金。那钱袋子又大又沉,啧啧,我看你家底背景也还可以的样子。”
“什么?佣金?!钱袋?!”张二锤闻言充满了诧异的紧张感,他迅速屏息,并立即瞪大了双眼。
“对啊,钱袋。他拿走了你的钱袋。”贾一针摊了摊手。
张二锤用力吞了一口口水,无法移开凝固在贾一针脸上的视线。他的眼里流露出了午夜深闺怨妇般的无尽悲伤。
“老车夫,是何时离开的?”
张二锤咬牙切齿的声音里充满了愤懑和郁闷。结局总是残酷的,着实令人想着就要号啕大哭起来。
帝城难越谁悲失袋之人,萍水相逢尽是心黑之客。他想挣扎着起身,却疲惫得只有脸部肌肉在不停地抽搐。爱恨在这一刻泾渭分明。
“如此恋恋不舍,看来你在老车夫身上投注了相当可观的感情啊!”贾一针微微一笑,信马由缰地感叹道。“可惜,他却似乎没有与你相契合的热情。那日他只是把你送到我医馆门口,便头也不回地走了,也没见留下什么话。”
无情的老车夫!愿天下间的老车夫都死掉!
立即死掉!统统死掉!
张二锤的心痛不可避免地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手攥得很紧。钱袋须臾之间失而复得得而复失,异乎寻常的痛苦沉溺,已无法用字词描述。
“另外,我也亲手仔细探索过你全身上下——你没有银两了,可以说你如今分文不名。”贾一针定定望着张二锤,眼光忽然间像吮血的蚂蟥,肆无忌惮中有丝丝缕缕无声的同情。
他的切入点简单而精确。张二锤低下了头,神情颓然。
“这就是涉及到你要留在帝城的、我要提醒你的第二个关键点了。”
张二锤嘴角又是一颤,表情看上去已变得更加不自在。他别开了脸,心中仍在固执地愤怒着——他更愿意安心愤怒着。眼睛聚焦在空无的角落里,打发不知所措的时光。
“你知道,我无敌医馆乃是正经打开大门做生意的,也不是什么富豪地方什么慈善机构,条件之艰苦有目共睹,所以,一切都要照规矩办事,公事公办是我的严谨守则。”贾一针轻皱着眉头,清了清嗓子,半笑不笑地打量着张二锤。“看病执药,就该付钱,天经地义。你说对吧?”
贾一针说得当然很自然也很合理。但此时他的脸上闪烁着微弱的红光,令人不安让人为难。俗话果然说得好,红颜祸水!一看就是尤为沉着与刻薄的黑医!
张二锤转过了头看着贾一针,但没有接话。贾一针的一番话像冰冷的利刃刺痛了他的心。他竭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看开点,但没能成功。抿着嘴,又缓慢而灵巧地转开头去。
万籁俱寂,黑漆漆的夜色萦绕人心,同时掩藏着脆弱、绝望,又蜷缩着坚韧、不屈。医馆里的空气再度陷入沉默。这是一种蕴含钢浇铁铸之力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