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石心肠的郑姑娘啊,你看,连你的爱猪都知道这位手无寸铁的老小伙子是无辜的。便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这个时候,张二锤的劝告出乎意料起了作用。
“说实话,深仇大恨算不上。我本想合法合理地打断他的腿,可我心底里没那么过分,我也不是一个不讲情面的人。”
郑一朵说完沉默着站在那里,脸上慢慢多出了一丝沁人心脾的温和的笑意。她内心仍充满惊讶——他竟然能征服我的猪!虽然她那全无章法的冤种猪,多少让她有些掉面子。
“过分这个词,肯定会感激你减轻了它的工作负担。”张二锤盯着那金牌猪脚饭几乎灰飞烟灭的档口。她这话,猪脚饭老板听了都得午夜心碎。
“你看他能活到现在,就该明白我的节制和友善。”郑一朵微微有些发窘。但很快恢复过来,仍保持着形象优雅与容色美丽的两相益彰,温柔缱绻,美好无限!“哈士猪的品行也有些差强人意,一大半的勇气胆识用来撒娇了。”
“的确。我看你应该给这头业余的保安猪加鸡腿了。”
“我准备煮了它,晚餐加猪腿。分你一条?”郑一朵扫了一眼哈士猪,笑意盈盈地对着张二锤说道。
张二锤惊讶得说不出话。他不由自主看向了哈士猪的肥嫩大腿,吞了口口水,又洁身自好地严肃起来。
“你莫堕落了我的人格!要知道,眼下正是它的奉公守法、循规蹈矩,使得局势无伤大雅,一切尚未至于无可挽回。你怎能如此残忍对它!”
“如果不是因为它的上任径自违反计划生育,被我爹炒了,我也不会带它出门。”郑一朵慢慢地摇摇头,叹息般长出了一口气,但话语依然轻声轻气。
张二锤脸色颇为怪异,差点想问虎斑猪的肉好不好食,但他忍住了。
良久,他才压下内心变幻不定的灼热。去!他细细嗅了几下鼻子,而后松开眼神和气机,把紧张兮兮的哈士猪放了回去。
“别说那些无关紧要的了。现在趁事情还没恶化到极点,便刀过竹解妥善收场吧。”张二锤第一时间把话题转移回来。
“行,听你的。”郑一朵的眼睛惊人闪亮。
又是一个猝不及防的痛快。她笑意绵绵,神态语气之间有简洁的亲狎。
住脸!你这个甜蜜的少女!张二锤心里怦怦直跳。看来她的确对杀人并不十分坚持。
“长毛兄,哦,陈兄,你意下如何?不如就此握手言和,哦,不如就此言和吧?”
陈长毛对局面的发展将信将疑,直到这时他才恍然大悟,逐渐恢复了活气。他点了点头,不再胆怯,做出不高兴的神态,鼓起勇气狠狠剜了郑一朵一眼。
“老实告诉你,刚才要是没出意外,我早都跑到衙门了!行吧,现在好了,也别浪费大家时间。”
“很好,如此这事便两讫了!”张二锤痛快的语气里带有一定的权威性。他不禁泛起笑意,对自己运筹帷幄的安排大为得意。
“慢着!私了不是这样私了的吧?”陈长毛像变了一个人一样,脸色显得有些怪异。“这么简单就想了事?”
张二锤心中顿时百感交集,不知说什么是好。
“赔钱!医药费、误工费、精神损失费……”陈长毛亮起他那年轻白亮的牙齿,一不小心展露出了他的敏捷才思。他那充满老年人智慧的脸流露出天真的狡狯,表明他做好了打算,要乘机不择手段地狠狠讹上一笔。“我快速心算过了,共计一两五钱!”
粗嘎的嗓音久久回荡在暗沉的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