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越铖即将回来京都，又念及越达六月初五乞骸，越罗与戮青苏并未在小桃源多待。

越罗想着日后再想见越达与蒋氏等人的面必定困难，索性与戮青苏在越家住上几日。

这几日，越罗陪着越达逛园子、下棋，且亲自下厨，越达吃着越罗烹饪的饭菜，常常毫无征兆地红了眼眶。

六月初三，越罗又同蒋氏、越绫一道进宫探望越绮。

越绮再有月余便将生产，此时肚子已是大得吓人，行动更是不便。

“太医说我怀的是双生子，故而孕期较常人更为辛苦。”越绮躺坐于榻上，轻轻抚摸隆起的腹部。

“阿绮啊，再过两日姨娘便要随你父亲出京，竟是等你生产不及。”蒋氏自知越绮在此胎之上吃尽了苦头，不住暗暗落泪。

蒋氏本想，越绮若嫁的乃是寻常人家，她这个做姨娘的，尚可帮着照料一二，可恨越绮怀胎十月，她竟插不上手脚。

越绮见蒋氏眼角泪湿，也跟着红了双眼。

她拉住蒋氏的手，道：“姨娘不必为我忧心，有禛哥哥在，我定能平平安安诞下皇儿。倒是您与父亲，此行远去舟车劳顿，可得好好照料身子。”

越绮沉默了半晌，又沉重地叹息。

孕期切忌情绪起落，蒋氏赶忙收敛心情，拭了拭眼角，宽慰越绮道：“阿绮，你且宽心，路途虽远，我与你父亲身子却一向硬朗，又有随行家仆照料，必能平安落地。”

越绮点头，终是难忍扑进蒋氏的怀里痛哭起来。

母亲死后，蒋氏待她姐弟几人犹如亲生，天寒嘱咐穿衣，天热忧心中暑，若有个病痛，更是衣不解带，从来照料得贴心。

这偌大的京都，又有几个姨娘能做到如蒋氏这般呢？

“此去一别，不知几时能再同姨娘相见。”越绮怎会不知，她久居深宫，此去一别，只怕今日便是最后一面。

蒋氏忍着泪给越绮擦拭颊边的泪珠，虽是心生痛楚，可只得继续宽慰：

“当今君主圣明，又一向心疼于你，日后若想再见，想必也不是什么难事。你现下怀着身子，可不兴哭啊。”

越绮缓了片刻，这才稍觉好受，又将目光投向越罗与越绫。

“四妹妹，甘将军平定暴乱有功，禛哥哥已然拟旨，再将他擢升。”越绮对越绫道，“待广南军中安生些，必教他告假，以便你二人筹备婚事。”

越绫点头称是，又道此次出京她不与越达、蒋氏一道，待得甘原告假二人再行前往朔州完婚。

“此般也好，免得甘将军路途孤单。”越绮拉住越绫的手，“恰巧铖儿这两日便将抵达京都，父亲姨娘出京后，他尚可照料于你。”

说完这句，越绮又朝越罗伸手，越罗忙上前将手递过。

待将越罗的手握在手里，一丝凝重爬上越绮的眉头，她轻声对越罗道：“阿罗，禛哥哥起了铲除戮厂督之心，我已然求过禛哥哥，求他不要伤害于你。纵是他应下了，你还需多多小心。”

越罗眸光一沉，重重地点头。

这一句句警告，宛若一张张催命符，搅得她心慌。

回去戮府后，她整个人恹恹，左瑾瑶送进的饭菜，分明皆是些她爱吃的，可不知为何她竟是了无食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