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的兵荒马乱并不比城内好到哪。

无数的残破物件就这么随意的散落在路中央。

一具具或是被踩死，或是被咬死的尸体就这么暴露在晨光之下。

凡清一边开路，一边提示着身后的林婉注意脚下。

此刻的林婉早已面色苍白，汗如雨下。

但却依旧倔强的不出一声。

两人脚步缓慢，总算是离开了溧阳县城的范围。

沿着河堤慢慢向前挪动着。

凡清突然眼睛一亮，对着林婉道。

“婉儿，前面的小树林歇息一下吧。”

林婉点了点头。

凡清将棺材放在地上，望着林婉嘱咐道。

“婉儿，我去去就回，你哪也不要去。”

说完便快步向远处走去。

等再回来，手上已经多了三个被包成团的地瓜。

滚烫的地瓜驱散了晨间的清冷。

凡清小心翼翼的将剥开的地瓜递给了林婉。

林婉轻轻的抿了一口。

微微眯起了眼。

“好吃吗？”

“好甜。”

“哥哥喜欢吃烤地瓜？”

凡清望着手中的地瓜，摇了摇头。

“我不喜欢，但是有个人喜欢。”

说着便剥开了地瓜，小心的放在嘴里抿了抿。

“嗯，怪不得他喜欢吃呢……”

“真甜。”

河水依旧，滔滔不绝。

只是江边之景却显得荒凉许多。

再不复往日人头攒动，百舸争流。

小心的将棺材放在地上。

炼尸房还是依旧如昨。

林婉小心的将林敏儿放在床上。

随后便轻快的抄起麻布开始打扫起了卫生。

那笨拙的模样，倒是失了她姐姐的真传。

凡清轻轻的拍了拍棺材。

嘟囔了一句。

“三儿，到家啦。”

……………………………………

“明火旨清，上清官命……”

“业火清力，开！”

乌黑的焚尸炉泛出赤红的光芒。

凡清看了眼手中已经冰凉的地瓜。

抿了抿嘴。

“三儿，知道你嘴馋，特意给你带了一个，到了那边可别光顾自己吃，路上记得打点打点小鬼们。”

“嗨，我跟你说这些干嘛，这套路，你比我熟……”

凡清望着焚尸炉，突然沉默了下来，轻轻的耸了耸鼻子。

将手中的地瓜丢了进去。

用力的合上炉门。

“凉的吃了容易闹肚子，热一热，热一热再吃……”

随着炉门合上。

整个焚尸炉顷刻间绽放出赤红的光芒。

凡清双手合十。

轻声念起了《往送经》。

这一次，他念的比任何一次都要真诚。

“凡哥儿，地瓜真好吃，谢啦！”

恍惚间，一道声音在凡清的耳边响起。

凡清没有睁眼。

只是轻声的念叨了一句。

“走吧……”

“嗯，我走啦！”

一滴泪珠顺着凡清的眼角留下。

等再睁开眼，赤色的炉子已经冷却，重新化为乌黑。

深吸了一口气。

凡清缓缓起身。

用力拍了拍脸颊。

重新振作了精神。

门口，传来了敲门声。

凡清拉开门。

凌蓉蓉浑身血污，双腿颤抖，面色苍白的站在门口。

脚下，两具已经被磨的皮开肉绽的诡尸正安静的躺着。

“我……我送来了……”

凌蓉蓉捋了捋被血水和汗水打湿，黏在额头的碎发，看着凡清，露出一抹讨好的笑容。

凡清眉头微皱，此刻的凌蓉蓉早已没有了凌家大小姐的模样。

有的只是一个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的溺水之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