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学生拿起了耒,弯下腰,学着蒋国春的样子开始犁地,没过多久,他就扶着腰,僵硬地直起了身子。
“这石器时代的农具,真的不好用啊,还是家里的牛好,犁地方便多了。”
蒋国春仰天大笑:“是吧,过去的人可要耕作可不容易,那时候的人民,就是靠这一把耒,养活了无数人,大家都懂了什么道理?要不讲讲?”
“以后搞出什么技术新名堂,一定要为农民和工人服务!”
“听说苏联和美国已经搞出跟牛一样的机器来了,咱们到时候也搞一个,犁地就不用牵着牛了,多方便!”
蒋国春和孙健业相视一笑。
众学生面朝着太阳,此时正是早上八九点,他们也正像早上八九点的太阳一般,眼里充满着对未来的期望。
“开饭啦!开饭啦!是炖土豆!下午咱们在里屋上写作课。”苏轼站在文物馆门口,朝着田间大喊道。
杜甫抱着一沓书,眼看他手快要托不住书了,蒋国春放下农具,向他跑去,搬了一半的书。
蒋国春:“你又去市里面兑书了?”
杜甫:“这都是孩子们爱看的,有红军战史,这里还有几本武林小说,还有鲁迅先生的经典作品,这边是新出版的毛选,大家一定都爱看。”
“真是辛苦你了,”蒋国春回过头,招呼众学生:“大家,来吃饭咯!”
“来咯,先生!听我妈说最近收成不错,今晚摆席子,杀几只鸡。”
苏轼:“好!我到时候去帮忙。”
光芒化作粉尘,向四周飘散而去,那光芒越发耀眼,汇聚成高楼大厦,四通八达的马路,繁华的霓虹灯。
蒋国春站在博物馆门口,他还是一如既往的文雅,穿着一身风衣,踩着皮鞋,只是脸上多了很多道皱纹,神情也变得沧桑。
大城市内色彩缤纷,来来往往的都是各式各样的城市居民。
一家三口擦过蒋国春的肩膀。
“妈妈,博物馆好大好漂亮!如果我以后可以做这里的馆长就好了。”
“孩子,咱们得庆幸,家里条件好,你才能来博物馆,要做馆长,你得好好学习,做农民和工人可做不了馆长。”
蒋国春被这声音吸引,他跟着那一家三口进入博物馆。
国立博物馆经过装修变得繁华,大厅顶部被装上了太阳系的模型,地板上铺上了大理石,人们神情肃穆,衣着华丽,对着文物拍上几张照,就匆匆离去。
才二十年,渔樵村一跃成为经济发达地区——江畔市。
可蒋国春却觉得落寞,他在博物馆中闲逛,脑中却在回想十多年前,和孙健业下乡支教的岁月,当时没有高楼,只有一望无际的稻田,还有好奇追问的孩子们。
“蒋馆长,好久不见啊,我看,近来博物馆生意很不错啊。”
蒋国春回过头,眼前人正是房地产大商李老板。
蒋国春客气地和他握了握手:“是挺好的,李老板找我有什么事?”
“我们找个地方坐下聊。”
千禧年往后,博物馆逐渐变得冷清,原因是江畔市有价值的文物并不多,加上宣传少,大部分有价值的文物都运到了首都,或者几个文旅发达的大城市中。
蒋国春为了支付基本的维修费用,只能忍痛割爱,把一部分文物卖给了一些富商,让文物成为他们别墅内的装饰品,只剩下博山炉还陈列在博物馆内。
众冥魂的魂力的延续一与冥石有关,二与凡间接触有关。在如此情况下,冥魂们身体出现各种病症,只得回到冥界。
知道这件事情的赤幽格外生气,他亲自来到了博物馆。
“蒋国春,你知道冥石使者是一件艰巨的任务,你在此之前都做得很好,你看看你现在的模样——颓丧,毫无精神,你再看看现在的博物馆,你当初的承诺呢?”赤幽质问蒋国春。
蒋国春的头发已然花白,他抽着烟,吐出浓浓的雾气:“我已经没有这个力气了,时代裹挟着我,纵使我有冥石,我什么都不能做,我不想大家也跟着我颓废堕落,你把这项任务交给别人吧。”
蒋国春摘下冥石手链,把它交给赤幽。
赤幽没有收下手链:“国春,你要相信,一切都是暂时的。”
蒋国春后来理解了赤幽的话,儿子结婚了,和老婆很恩爱,在初秋的时候,他们生下了一个小女娃,那小女娃生了一双有神的眼睛,看着怪精神的。
蒋国春亲自去医院看望母子,他先给蒋母带了一堆补品,然后就去婴儿床上看望女娃娃。他用手轻挠女娃娃的肚皮,那女娃娃竟笑起来,抓住他手上的冥石手链。
“爸,我正头痛,我没啥文化,不知道给她取个什么名字。”
“出生在秋天.......残云收夏暑,新雨带秋岚。失路情无适,离怀思不堪。赖兹庭户里,别有小江潭......”蒋国春摘下冥石手链,把它戴在蒋秋岚手上:“你就叫秋岚吧,蒋秋岚,如秋日山间雾霭,既有秋冬的凉爽凌冽,又要有如水搬的柔软,所谓刚柔并济,将来,你会做到你想做的一切,和无数人站起一起。”
蒋父把蒋秋岚抱到蒋母面前,蒋母头上还流着汗,嘴边却扬起笑容,轻轻说着:“秋岚......秋岚,你的名字,就叫蒋秋岚,我是你的妈妈,旁边是你的爸爸,那是爷爷,欢迎来到这个世界,欢迎来到华夏......”
病房内其乐融融。
影像在此刻暂停,蒋秋岚看着蒋国春脸上带着笑容,化作光尘随风飘散,她释怀了,仰起头,眼里闪着泪光,微微一笑,仿佛在对着蒋国春微笑。
蒋秋岚:“爷爷,我一定会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