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长淮忙上前,朝着徐老夫子深深作了一揖,恭敬道:“学生拜见恩师。”
徐老夫子在书童的搀扶下缓缓走下马车,想起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如今……
看着眼前曾经坐着轮椅的盛长淮,徐老夫子叹了口气,“长淮,不必多礼。老夫听闻此处受灾严重,便想着过来看看,尽些绵薄之力。”
“恩师心系百姓,学生佩服。”盛长淮语气真诚,侧过身,伸手虚引。“那处空旷,恩师到那边方便些。”
“不必麻烦,老夫既来了,无需特殊照顾。”徐老夫子说着,将目光转向不远处正在施粥的队伍,眉头微微皱起,“这些灾民,连碗都没有。”
“人太多,一时也无法弄来那么多碗筷,索性都用手吃食。”盛长淮苦笑一声,神情间带着几分无奈和疲惫。
“用手吃食?这成何体统!”徐老夫子面色不悦,“灾民也是人,怎能如此怠慢?”
盛长淮还未开口,一旁的周文人笑着打圆场:“长淮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如今灾民众多,官府的碗筷都已用尽,长淮也是为了尽快让灾民们吃上饭,这才出此下策。”
徐老夫子冷哼一声:“荒唐!难道人命关天的事情,还比不上区区几只碗筷重要?”
一旁的老鬼终于忍不住了,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我说老头,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们怠慢灾民了?这种时候上哪里去弄几百的碗筷,总不能让大家饿着肚子干等碗筷弄来吧?要不这样,你老人家慈悲为怀,要不现在就城里,给我们拉一车碗筷回来?再说你有那钱能不能搞个实际的,你看看这些灾民还没有棉衣没有被子今天晚上就要睡在干草树叶子上。”
周文人被宋莺莺这番大胆的言论吓得冷汗直冒。
盛长淮连忙拉了拉宋莺莺的袖子,低声道:“馨儿,不可对恩师无礼。”
周文人也在一旁打圆场:“夫子恕罪,嫂夫人也是心系灾民,这才一时心急…….”
徐老夫子被老鬼这一通抢白,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指着老鬼半天说不出话来。
老鬼才不管他生气不生气,双手叉腰,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架势,说道:“怎么?我说错了吗?站着说话不腰疼,有本事你倒是去弄碗筷啊!别以为你是长淮的恩师就可以倚老卖老,老娘不吃你这一套!”
“你……你……”徐老夫子指着老鬼,你了半天也没你出个所以然来,最后只得重重地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恩师!”盛长淮见状,连忙想去追,却被周文人一把拉住。
“长淮,你就别管他了,让他自己静一静吧。”周文人劝道,“徐老夫子就是这个脾气,刀子嘴豆腐心,等他气消了就好了。”
再者,有老鬼在这儿,徐老夫子的心梗着一口气,他闺女因为老鬼,名声都臭了才急匆匆的嫁了人。
盛长淮无奈地叹了口气,只得作罢。
老鬼挑了挑眉,没好气地说:“怎么?你也觉得我做的不对?”
盛长淮无奈地摇摇头,这丫头,真是半点亏都不肯吃。“馨儿,恩师他也是心系灾民,只是说话比较……”
“比较什么?比较臭屁?比较迂腐?还是比较招人烦?”老鬼白了他一眼,不以为然:“什么恩师不恩师的,在我眼里,就没有人比你重要!他要是真心实意来帮忙的,我还能说他两句?他分明就是来指手画脚,找麻烦的!
盛长淮知道老鬼护短,也不和她争辩,只是笑着说:“好好好,你说什么都对。不过,徐老夫子确实有些古板,你别往心里去。”
一旁的周文人看着这对活宝夫妻,忍不住笑出声来。“我说嫂夫人,你可真是半点情面都不留啊!徐老夫子那暴脾气,也就你能制得住他。”
周文人这一笑,老鬼本来就横着的一双秀眉,这会儿都要飞到太阳穴了,杏眼一瞪,柳眉倒竖,活像一只炸毛的猫:“怎么着,周秀才这是看热闹不嫌事大是不是?是不是觉得你嫂子我,是个母老虎,专门欺负你们这些文弱书生?”
母老虎是母老虎,可也是一个让人讨厌不起来的母老虎。
周文人连连摆手,赔笑道:“嫂夫人误会了,误会了,小弟哪敢有这个意思啊!小弟这不是佩服嫂夫人巾帼不让须眉的气概嘛!徐老夫子那脾气,谁不知道啊,十头牛都拉不回来,也就是嫂夫人您,能治得了他!”
盛长淮无奈地摇摇头,自家娘子什么都好,就是这护短的性子。
不过,看着老鬼那副“谁敢说你不好,老娘就撕烂谁的嘴”的架势,盛长淮心里又忍不住泛起一丝甜蜜。
老鬼见好就收,斜睨了周文人一眼,没好气地说:“行了行了,别在这儿油嘴滑舌了,既然来了就赶紧干活!灾民这么多,还等着吃饭呢,睡觉呢!”
周文人连忙应了一声,撸起袖子就跟着盛长淮去帮忙了。
两天后。
知府带着孙,文涛父子风尘仆仆地赶到城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