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有人想要结识自己这件事,许禾是不知道的,程家的客人,与她的关系也不大,孩子们日常交往,不代表大人也要相互往来,只是等到程太太送来请帖,说是邀请去家里赏花喝茶,许禾才有机会见到这位神秘的客人。
秋高气爽的,其他的花是没有,但菊花却是少不了的,程太太爱好风雅,家里养了不少菊花,在若水巷这一片也是有名的。
程家的家境好,在若水巷也是打头的,虽说巷子里读书人多,但家境不好的也不少,好些读书人家都是一个大院一起合住,不是所有人都跟许禾家,还有隔壁蒋家程家一样,都有一个大院子的。虽说读书人都想亲近程山长,但也怕别人说他讨好,于是不熟的那些,也只能不远不近的处着。所以,程太太交好的妇人其实不多,她原本是京都人士,闺中好友也都是京都人,棠州这里,还是丈夫当了山长后,慢慢相熟起来的。
程太太陆芷兰惦记着给好友介绍隔壁家的许娘子,不仅早早地给许禾送了请帖,还特地叮嘱了自家女儿,宴会当天,带着宋瑜和慧心留在家里玩,“你二姐也请了好友来家中,你帮你二姐一起招待,别自己一个人躲着看书。”
程知微无奈,她二姐程知秋,去年及笄,都已经定亲了,来往的都是差不多大姑娘,她和她们根本没有共同话题,招待什么呀招待。
程家的院子比许禾家的更大,就连花园都有前后两个,陆芷兰养的菊花在大一点的花园子里头,种类颜色各有千秋。一伙人坐在报厦里头,看着院子里盛开的各色菊花,即便没有太多文艺细胞的许禾,也不由得想要吟诵一句“轻肌弱骨散幽葩,更将金蕊泛流霞”,果真是美不胜收的画面。
程太太组的局,自然不能做甩手掌柜,互相给对方介绍,在座的,除了沈佩瑶,许禾都已经在乔迁宴那天见过了,不算陌生,程太太也主要是介绍好友:“这是我在京都的手帕交,夫家姓章,娘家姓沈,闺字佩瑶。我们两从小便一起长大,两家也称得上世交了。她家大儿子今年不过十五岁,刚考了秀才,如今正跟着我们家程山长读书呢,往后也会进入青衿书院。”
“那还真是少年英才,章太太好福气呀!”这话还真不是人家拍程太太的马屁,十五岁的秀才,即使放在文风颇盛的江南,也足以让人称道了。
儿子是沈佩瑶的骄傲,但也不至于觉得孩子就能傲视他人了,沈佩瑶很谦虚:“不过是运气,只盼着这孩子在书院里跟着先生们好好进学,也不枉费千里迢迢来书院求学了。”
“哎呀,咱们赏花喝茶,总是提孩子丈夫做什么,”程太太笑着抱怨,“平日里围着孩子丈夫转悠,好不容易大家聚一聚,可别提那些个琐事了。”
“可不是,想想咱们成亲后,能有多时间花在自己身上,出门会友就别管家里的丈夫孩子了,”说话的是书院经学先生的妻子苗太太,这位苗太太,年纪比程太太要小,长得珠圆玉润的,性子颇为爽利,“不过,今天可是芷兰姐姐你组的局,玩什么,你说了算!”
陆芷兰笑着点点苗太太:“你个懒货,每次聚会,都要别人想点子玩,我看呐,别的你都不喜欢,叶子戏最得你的心!”
“要不说,最了解我还是芷兰姐姐你呢!”苗太太半点不掩饰自己对叶子戏的热爱。
“那我就只能给各位姐姐做个算账小伙计了。”叶子戏这种古早的扑克牌游戏,许禾是不会的,要是打麻将,那还能摸两把。
陆芷兰甩手:“今天不玩叶子戏,我这么好的菊花,你们不好好欣赏,说什么叶子戏,俗气!”
“哎哟,这黑锅我们可不背,明明是你自己提起叶子戏来的。”除了许禾新搬来,其他几位与陆芷兰都很熟悉,说起话来也熟稔。
“哈哈哈,是我的错,我的错!”陆芷兰故作求饶的样子,“今天咱们玩的文雅一点,就玩飞花令怎么样?”
“那可得有彩头!”
“还怕少了你的,”陆芷兰嗔道,指着早就让下人搬出来的两盆菊花,“这是我精心培育出来的墨菊,虽说不是最名贵的品种,但花色形态已经算是上品,咱们今天的彩头就是它们。至于惩罚嘛,家里还有去年酿的菊花酒,正愁无人饮用呢!”
其他人自然无有不应,谁还没读过几本诗书,就算不会作诗,背诗自然是不惧的。
许禾……你们这些人,玩的未免太文雅,她唐诗宋词还是当学生的时候背的,如今记得的真不多,脑壳疼!
“咱们也别玩得太复杂,就取一个‘花’字如何?正应了今天的赏花会。”陆芷兰继续提议,虽说她和好友玩飞花令不带怕的,但其他人的水平,她多少还是知道一点的,太复杂了,别人玩得就不尽兴了。
陆芷兰作为东道主,以一句“落花踏尽游何处,笑入胡姬酒肆中”开头,其他人都纷纷响应,得亏这花字的诗词常见,许禾不至于哑口无言,搜刮着肚子里的存货,总算跟上了大伙的节奏。
真要玩到最后,肯定是陆芷兰和沈佩瑶互相争夺了,虽说陆芷兰为人爱好风雅,却也不是真的不通俗事,先是限定了时间,以至结果由一位姓何的太太赢得了两盆墨菊。虽说许禾没有赢,但因为不是前几位先认输的,喝了两杯菊花酒,倒也感觉还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