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凌夜摇头。

而老头浑浊的眼睛亮了几分。

君凌夜走入深山的那天，是他去送了最后一程。

依稀记得那夜的月亮很圆很亮，挂在山间，只照着君凌夜一个人的影子。

本以为那一面便是永别，不曾想如今又待故人归。

“太子殿下，虽然不知道你的眼睛是怎么好的，只是老朽仍要道谢。”老头说着向君凌夜深鞠一躬，“当年若非太子殿下愿意捐出自己的眼睛，只怕是老朽的孙女再也无法重见阳光。”

君凌夜把老头扶起，淡淡一笑，“那位姑娘用着本太子的眼睛，可还习惯？”

老头也笑了，“她的眼睛啊，比以前更好看了，也更亮了，多谢太子殿下。”

君凌夜：“当年本太子本就是将死之人，你施舍本太子几碗饭，本太子还你一双眼睛，很公平。”

老头道：“当年我孙女出了车祸，其他还好，就是眼睛失明，若非太子殿下的眼角膜，她恐怕是再也看不见了。”

眼角膜稀少不说，还要看能不能匹配，当年君凌夜知道这件事时，便让老头带他去医院，看看他的眼角膜能不能用。

知道能用的时候，君凌夜便把自己的眼角膜捐了出去，那时的他知道自己时日无多，让另外一个姑娘重见光明，就当他做一件为数不多的好事吧。

“就是当年殿下在医院摘了眼角膜就走，也没能让我孙女当面感谢你。”老头摇头叹气，有些惋惜，“而且当年我也不敢把太子殿下的身份和有关的事情告诉别人，到最后，那丫头只以为是个好心人。”

老头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道：“昨天我那孙女打电话过来，要来看看我这个老头子，不如殿下多留些时日，让她好好谢谢你。”

君凌夜重新坐回椅子上，给自己倒了杯茶，也不拿自己当外人，听到老头的话笑道：“那就多留几日吧，本太子也想再看看自己的眼睛。”

老头闻言笑道：“从你走后，那丫头就喜欢照镜子，尤其喜欢看自己的眼睛，或者说喜欢看太子殿下的眼睛。那丫头还说，她觉得自己的眼睛本身就很好看，后来换上了殿下的眼睛后就更亮了。”

“那当然，本太子的眼睛是天下独一无二的。”君凌夜得意道：“阿公，你不知道，最近本太子还遇到了一个觊觎我眼睛的人。”

“那殿下要好好保护自己的眼睛才是。”老头揶揄道。

君凌夜抿了口茶水，“当初本太子时日无多，留着一双眼睛也没用，能让那个姑娘重新看见也好，再说了，本太子也有私心，她用着本太子的眼睛，是以......她见山见水，犹如本太子亲见。”

老头笑了笑，问：“殿下曾说自己国破家亡，山河破碎，离去之时，殿下犹念故土，不知殿下归去三年，故土可好？”

“故土尚存。”君凌夜看了眼老头，又道：“故人犹在。”

老头杵着拐，从屋内拿出一方棋盘，“殿下，三年未下了，生疏否？”

君凌夜拿起白棋，盘腿坐在老头的对面，“一试便知。”

老头边下棋边问道：“当年太子殿下学会了用手机，在上面认识了一位姑娘，殿下走时可有打过招呼？”

“未曾。”

“殿下，不告而别，远走三年，不妥啊。”

“惭愧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