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春节,春运洪流一波接着一波。
黎放以抢不到飞回美国的机票为由留在南城过年,他在柳莘月面前装的太可怜,一边念叨着自己不会做饭,大年夜只能独自一个人吃着冷冰冰的外卖;一边又说南城的春节有多萧条,多冷清,一个人有多孤独,话里话外都是想柳莘月能带他回家的意思。
柳莘月有些犹豫,但架不住黎放的软磨硬泡。
医院放了七天假,赶在大年二十九那天,柳莘月带着黎放赶上了春运火车。
柳莘月从小马村搬走后,全家就搬去了临近海市的一个小县城。
绿皮火车里到处都是瓜子皮和泡面的味道,实在不太好闻。黎放还从没坐过什么绿皮火车,上车不到半个小时,再加上车来回晃悠着,险些让黎放吐了出来。
柳莘月站在洗手间的门口,听着里面水龙头哗啦哗啦的声音,等门开的那一瞬间,递了一瓶水给黎放。
“平时不是喜欢跑赛车吗?坐个火车就受不了了。”
黎放仰着头灌了口水,等漱完口后才开了口:“咱非得赶什么火车啊,在海市的时候直接开辆车回去不好吗?”
柳莘月张了张嘴,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说。
黎放眨巴着眼睛看着她,柳莘月才轻声说了句:“我们家就是个普通家庭,我妈心里有疙瘩,觉得有钱人都不靠谱。”
柳莘月说完,转身朝着座位走去。
他们买票买晚了,没有卧铺,只能挤着硬座凑合凑合。好在离海市不远,几个小时的车程也就到了。
黎放跟上柳莘月,一个不注意又绊了脚。
座位上的人看了眼黎放,懒洋洋的将脚收了回来。
车厢里一阵嘈杂,黎放坐在柳莘月身边轻声问:“怎么就不靠谱了?”
柳莘月摆弄着手机怎么也不肯说,只说到了你就知道了。
见她不愿意,黎放也不多问,脑袋一耷拉就靠在柳莘月的肩膀上,脸色还有些发白。
他这次跟着柳莘月回来也有私心。
许忍那小子就是跟他家小宝回了趟美国,干脆利落的把婚期都定下来了,还去来了个婚前蜜月。
他一个当大舅哥的,从上学时期什么都输许忍一截,总不能在结婚这件事上也晚他吧?
反正他是认准了柳莘月,结婚也是早晚的事,不如早点见见家长,刷刷好感。
丑媳妇早晚要见公婆,那怎么就不能早点见?
再说了,他长得好像也不丑吧。
黎放咕嘟咕嘟地灌着水,强忍着那股恶心劲儿,把自己心里盘算好的演习似的在脑子里又过了一遍。
该准备什么样的见面礼,见了面该说什么话,相处时该做什么事,他早就计划好了。
他就不信拿不下他丈母娘。
绿皮火车晃荡了将近三个小时才缓缓停下。
刚下过一场小雪,地上一片湿漉漉的,从火车上下来,寒风一吹,刺的人皮肤都疼。
柳莘月拢了拢围巾,一张嘴,雾气飘散。
整座小县城虽然不大,但还算是干净,道路也宽。不知道是不是春节的原因,出了车站都没见什么人,冷清得很。
柳莘月带着人径直拐进了一家水果店,取了几盒被提前精致包装好的礼盒交到黎放手里。
她一张嘴,哈气就冒了出来:“一会进了屋,就说是见面礼。”
黎放一愣,还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
他拍了拍身边的行李箱:“见家长的见面礼我早就准备好了,你这是干嘛?”
柳莘月拉了拉围巾,将自己的表情遮盖住。
“你那些送不了。”
“为什么送不了?”
柳莘月跺了跺脚,将鞋底沾的小雪抖下去。
“外面冷,回去了再说。”
黎放就往水果店门口那么一杵,像是条倔狗一样不肯走:“你就在这说。”
他人都跟她回来了,她还有什么事是不能说的。
“我这怎么就送不了了?”黎放有些不开心,“你是不是压根就不想跟我好?谁见家长就提几盒破水果的啊?”
黎放嫌弃似地看着那几盒水果,越想越不高兴,说话还有些阴阳怪气的。
“还提前打包好了,可真细心。我这要是提着个塑料袋去,连人带水果给我扔出来的时候,我还得一个一个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