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饿殍万里,期间也有不少面容肌黄,饥寒交迫的人不要命地跪在还在疾驰的马车前,所幸马夫反应快,一把拉住了缰绳,吼道,“不要命了?!”
那妇人怀里抱着婴孩,那婴孩因为这吼声啼哭起来,或许是因为太饿了的原因,那哭声虚弱,妇人边安抚怀中幼儿,边看着上边的马夫,恳求道,“大爷,行行好,我们已经好几天没吃东西了,我这身子产不了奶喂不了孩儿,再这样下去,我死了无妨,但可怜他才不过五月啊。”
青鸟掀帘隔着空隙看了一眼,确定那只是个普通百姓后回头看着白堇年,“一个寻常妇人,看样子确实是饿了好几天了,面容都凹陷了,看着骇人。”
马夫微微侧了头对着里面道,“公子,他们人太多了都涌过来了,没办法过去。”
白堇年抬手掀开旁边的帘子,只见周边已围了一圈难民,或不过十岁的小孩,或沧桑老态的老人,或手抱幼儿的妇人,形形色色,相同点就是用一双渴求的眼神望着这仿佛救命稻草般的马车。
沈清看他想要下马,制止住他,“这么多人,难保里面没一个盗寇,你不准下去。”白堇年扯开他的手,还是下了车,青鸟见状马上带着佩剑随了下去。
见主人家下来,那妇人连忙起身跪到白堇年身前,想用手拉他的衣摆察觉这主人的衣服白净得很,那上面除了绣有简单的玉兰花,腰间配有一玉佩,就再无其他了,于是收回了沾了污渍泥泞的手,望着这个人,“公子,行行好,给点吃食吧,我可以不要,给我的孩子就行。”
周边人眼见主人下来刚想涌上来,就被身旁已经抽出了些露出森森白光的剑吓在了原地,丝毫不敢再前进一步,只得跪在原地喊道,“公子行行好吧!给点吃的吧!”
白堇年蹲下扶着妇人的手臂,“起来吧大婶。”
妇人忙忙摇头,“我衣服脏,别弄脏了公子。”
白堇年看着她污糟糟的头发,温声道,“无事,起来。”
妇人才起来却不敢抬头看白堇年,只是低头看着自己的小孩,那婴儿本还在哭,看到白堇年后便止住了,甚至还发出了悦耳铃声般的笑声。
白堇年伸手握住那只小手,本该圆润却因长期喂不饱脸部有些扁平:之前只在情报网书面上看到流民的情况,真到了眼前,让人内心荒凉。
白堇年回头看着青鸟,“把车上多余的吃食拿下来分给他们。”
青鸟刚想上马车,沈清便出来了,手里拿着两袋包裹,看了白堇年一眼就对马夫和青鸟说道,“诺,拿去。”
然后就转身回了马车,流民们拿着刚分好的干粮狼吞虎咽起来,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着“谢谢”二字。
白堇年转身准备回马车,踏上木梯时,转头对着还跪在地上的人群道,“各位如若已是无家可归,不妨到枳城去,城主仁厚,可到城主府报‘玉兰花’三字,府里自有人明白其含义,到时自可寻得一安身之所。”
“谢谢!谢谢公子!”
流民们高呼着,不停地对着马车磕头,堵塞的路马道上开了口,马车便驱使离开了。
青鸟看正闭目养神的白堇年,问道,“公子为何给了他们食物又给他们住处?”白堇年没有睁眼,嘴里回道,“民心。”
正如白堇年之前所说,光靠枳城的人心,物力,财力,兵力远远不够,而这些流民身份各异,来自几城几州几郡,若能安抚好他们,再加以好好利用他们的“嘴巴”,就是以后徐光华揭竿起义,正局大统的利器,才不会背上“造反谋逆”的罪名,他们要的新皇帝必须是用民心举起来的。
青鸟看着后面少了一半的干粮,剩余的一半不出意外的话估计要是再遇见这些人就得发完,他们这些下人饿着倒是没事,可要是把白堇年饿着了,那回去自己别说进府了,能不能进城门都不知道!
沈清看着青鸟深思的样子,对着白堇年道,“我告诉你,身后的干粮本就是来回青州的,你要是再送,把你饿垮了我可不会管,我只会买一匹马回那舟州去,免得回去看你外子脸色。好歹我也是舟州的名人。”
闻言白堇年倒是睁开了眼睛,拍了拍身旁的木盒,“干粮没了,还有这个,走之前阿澈就想到了我们会在路上遇到的情况,所以从城主私库里偷拿了一盒,干粮没了我们再购就行了。”
沈清拿过打开一看马上就合上,看着青鸟,用眼神说:阳澈拿了不少!别说来回枳城了,就是在路上再耽搁个几年都还有剩余!
青鸟用眼神回道:城主实惨!
阳澈正在教场训兵,就看见一人骑着马到了入口,马绳都还来不及挂,直接扔给旁边的小兵就直冲冲地过来,经过阳澈时压抑着火气道,“你给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