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堇年听到了这句话,抽出了那只手,在所有人不明所以时对着徐光华跪下去,徐光华大惊,“堇年这是为何?为何行如此大礼?”然后看着神色严肃的阳澈,“阳澈快扶他起来。”
阳澈没有起身,只是那只桌上的手捏紧了些,片刻后又松开。
徐光华起身,准备扶他起身,堂下那人喉间发出了那声,只闻柔声此刻变得铿锵有力,响在堂内,震在当中每个人的心上,久久不肯消散,
“白某恭请徐城主登高位,享宗庙!”
堂中所有人都呆在原处,所幸刚刚阿妍为准备院落将下人都带了下去,把那年纪还小的小鹿也一同带了下去,堂中所剩之人无非就是白堇年,阳澈,以及白堇年的亲信。
徐光华惊愕地看着下面那人,片刻往后退了一步,嘴里问道,“你可知你现在所说之事是谋逆!”
白堇年直起身子,“徐城主,如你所言,百姓最终的归途是安居乐业,而不是朝不保夕,不是过着有了现下一顿又担心没了下一顿的生活。心有百姓,百姓拥戴者,可得天下。”
阳澈不说话,沉着眼眸看着手里的茶。
白堇年看着那人,言辞恳切,“在我看来,此事不叫谋逆,叫正统。王都城我呆了将近两年,就我亲眼所见,早已被那些蛀虫啃坏了根基,王都城摇摇欲坠,这天下,该换代姓徐了!”
徐光华退到位置上,皱着眉看着那一脸肃色的人,“就算如你这般说法,可你找错了人,我无意于那高堂。你起来吧,我就当你没说过这话。”
白堇年固执地跪在地上,不肯起身,“我亲眼所见徐城主的百姓如何爱戴与你,若是我找错了人,我大可不必如此这般。”
徐光华不说话,喝了一口茶水,起身绕过白堇年时,偏侧头道,“此事不必再说,我当你是阳澈内子,自当以礼相待,所以这件事不必再说了,我就只是一城之主,做不了这天下共主。”
“可是你敢保证你画地为城,做了这响当当的一城之主,那高位上的人就会放过你吗?到那时,百姓如何?你如何?”白堇年顿了顿 ,“身怀六甲的阿妍姐又该如何?”
闻言,徐光华怒目看着白堇年,阳澈放下茶盏,那声音不响,却被徐光华听见,徐光华俯视着他,白堇年也看着他,丝毫不怯,徐光华只得甩袖离开,出了堂门。
白堇年叹了一口气,手臂处突然出现一只手,他偏头看去,阳澈皱眉看着他,白堇年以为是自己没有提前与他商量这么大一件事,自责道,“对不起,阿澈。”
阳澈却道,“你的想法也是我的想法,只是没想到提前被你说了,我皱眉只是心疼你跪了太久。”
沈清走到跟前,“堇年,就算你想让他登上那高位,好言相劝便可,也不该提他的妻子还有他的还未出世的孩子。”
白堇年摇头,看着外面,“天道要变,如果他还不能领悟,那阿妍姐和腹中的孩子你觉得会平安吗?”
站在沈清旁的青鸟道,“如若公子你这般说了,他也不想呢?”
阳澈道,“他不会,只是需要时间想通,他绝不会允许让枳城的百姓,自己的妻儿,像几年前被沙兵屠杀的情形再现,他心里,有大义。”
青鸟又道,“青鸟不明白,那如若他果真如同你们所说下定决定改朝换代,他又该如何向上攀爬,光是靠大义二字如何登上那高位?”
白堇年走到堂门口,看着那天,“我做他的谋士。”
阳澈走到白堇年身边,眼睛放在白堇年的侧脸上,“我做他的矛,也做你手里的盾,身上的盔甲。”
白堇年转头与他对视,那刻,眼神焦距,无需过多言语,彼此心了。
青鸟与沈清回院落时,嘴里说着,“我想过公子性格会变,没想到转身竟谋划这天下,我刚刚在堂里听着的时候,是真的被实实在在的吓了一跳,生怕那城主一怒之下将我们赶出府去。”
沈清沉默了一会,可惜道,“他本可借此‘身死’而像之前所求那般逍遥天下,携手一人,了了此生,可惜啊,那一箭终究断了他所有的念想,周杰死了,他心里的所求就变了。你以为他现在看着活的好好的,能说能笑能吃饭,唉,与其说他活着,不如是说他心中已有所求,有所谋,靠着这些东西,靠着那身边那人活着。以前的堇年,早就死在了那悬崖上。”
青鸟闻言也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