辗转独塌难眠,他想那具娇小的身子抱在怀里的感觉,他想半夜醒转时身旁均匀轻微的呼吸声,他已经习惯了,习惯了旁边有人,习惯了抱着他入睡,习惯了他往怀里转惹得欲|火上窜还不自知两眼无辜的人。
二十多天,阳澈果真像他所说,除了白天练兵,晚间就经常坐在门口望着青州的方向,成了望妻石。
“但是这三日里,我们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那便是让这些带头的将领知其职,知其责,为三日后新兵进帐有信服的基础,这件事,交给薛贵你来做,你从小跟着城主,十年前的一战你也有参与,你若想在一年后一战成名,你必须学会自己带领部下,让他们知道头领是谁,信仰是谁。”
薛贵道,“阳公子这一个月下来,成效显着,就算要行军打仗,那也该是你主将,哪能由我来做?”
徐光华也看向他,之前刚把军营给他管时,就提过给他主将一职,但却一直推辞不受,以前也只觉得可能是他性格孤傲不喜这些虚名,现在却直接说了以后主将人是谁,更是疑惑。
他不是觉得薛贵不配位,相反,要是没有阳澈,承位之人就是薛贵,只是现在带兵操练之人是阳澈,训练兵法之人也是阳澈。
阳澈倒是说道,“此战若胜利,我与阿年便功成身退,回归相识之地,这是我跟他的约定,主将一旦认了,那就是一辈子的事情,我无意于功名利禄,只求一平凡之地携爱人一生一双足矣。”
徐光华闻言便没再说什么,薛贵跪在木面上,对阳澈叩首道,“多谢阳公子的悉心教导!来日万死也难报阳公子的提携之恩!”
薛贵退下后,徐光华看着那火光,叹了一口气,“论带兵利民与交易谈判,我远不如你与堇年,可你俩偏偏选中了我。”
阳澈知其意,“领兵打仗与交易谈判向来就不是君主的事情,君主只需要坐高堂指挥即可,你有一颗爱民心,民心所向的地方就是高位,有这个天下才能定,百姓才能不流离失所。不是我们选你,是这天道,民心选了你。”
徐光华笑了笑,歪头问他,“一直未问你,你跟堇年是怎么认识的?”
阳澈伸手摸向桌上的被擦得黑亮的斩月,“就差一点,我要是当时还有力气,我会后悔一辈子。”
徐光华看着他手里的动作,了然继续道,“你今日申时去哪儿了?”
阳澈看着徐光华,“去城墙高处望妻去了。”
“......”
此次回枳城,越靠近边境,流民的数量也没有刚出来时那么多了,白堇年心知,第一批流民的安顿已经让其他犹豫的流民纷纷消除顾虑去到了枳城。
他掀开周边越来越熟悉的风景,隐约看到了那棵参天大树,又似乎见到了那树下的坟冢,孤零零地与这老树相依,白堇年收回视线退回原位,沈清与青鸟知道他刚刚在看什么,都没有提。
已近酉时,比预期到枳城的时间早了一个时辰,马车却突然停了,正闭目养神的白堇年睁开了眼,外面传来马夫的声音,
“公子,有人挡路。”
青鸟皱眉看向外面,十二月的天气本就昼短夜长,此刻已然黑了,城门的灯又不亮堂,那挡在马车前面的人脸模糊不清,只觉得身形高大修长,“何人竟敢在枳城城门拦官家马车?”
那人不说话,正当青鸟要下马车时,白堇年顺着一丝的灯光看到了腰间的那把剑,于是拍了青鸟的肩,示意他让开,青鸟回头看着白堇年,“公子不可,此人不亮明身份,怕是......大胆!你敢上马车!你不想活......阳,阳公子?”
阳澈不想废话,直接略过车夫翻身上了马车,白堇年向他伸手,露出那白皙的手腕,阳澈拉过直接抱着他从青鸟头上腾过,在马车上众人的惊愕中,两人已经共骑一匹马离开。
青鸟不确定地看着离去的方向,“沈郎,你看见确实是阳公子吧?”
沈清刚缓过来,掀开帘子看着越来越远的背影,“能让堇年主动伸手让抱的,除了他还能是谁?”
青鸟坐回沈清身旁,紧挨着他,“不是该回城吗?怎么反而往城外跑了?”
沈清看了一眼青鸟,并未回话,青鸟又凑近了些,想了想道,“上次进枳城,没来得及上山见我师父,沈郎,明日天晴随我去拜访一下呢,好不好?”
沈清“嗯”了一声,青鸟才靠着沈清的腿趴在肩上瞧着他的侧脸。
寒风呼啸,白堇年冷得把脸蹿进那个熟悉的胸膛,阳澈将自己的大氅裹住他,有了回温后白堇年才探出一只眼睛看着相反的方向,“阿澈,不回城主府吗?”
阳澈抱紧了些,“不回!今夜委屈阿年与我住军帐了!”
两人一马没骑一会儿,停了下来,白堇年刚想伸出脑袋,就听见一个陌生的声音,“阳公子今日申时出去是又去买了什么东西吗,我看这前面包裹着什么。”
申时?阿澈是申时就在城门口等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