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持半晌,信德帝才收了剑,背过他缓缓上了阶梯,抬手示意他起来后,说着,“杨太保,我听闻你有个门客还不错,我记得叫苏盛,是吗?”
苏盛是后来拜入杨回仰的门客,是个江湖中人,杨回仰见他武功不错,便收入了府中,只是此人甚少出面,就算出门办事头上都围着面纱,看不清真实样子。
一般出门都是替杨回仰做一些来往书信的事情,不过如此鲜少露面的人却被信德帝察觉,只怕门客当中有他的人做了耳目。
杨回仰道,“是有一苏盛,是个江湖中人,后遭遇火灾,毁了面目,我见他可怜又尚可用便收入了门下,帮我打理一些送入城外城内大大小小的货物之事。”
信德帝心中了然,也并不打算深究所做货物之事是为何事,两人心中都明了,只是不戳破,彼此绕着。
信德帝点头,“我欲再下文书给到枳城,但这送文书之人,还是得找个可靠可信的人前去才显得王都的真诚,你觉得苏盛如何?”
杨回仰道,“苏盛虽不爱讲话,但所幸做事稳妥,陛下可放心把事交给他。”
“嗯,”信德帝拨了拨茶盏的盖子,撇去了浮沫,“但只让一个门客去也显得太没诚意了了些。不如,杨太保一同去吧。”
“这.......”
杨回仰一下愣住,后又顿悟,必是信德帝知晓了太子上门一事,先不论有无知道其中细节,光是太子执刀上门一事就已经让人咂舌了。
当今天子又生性多疑,他不介意刚死了个傅立叶,再死个杨回仰,他要的,就是所有对他知根知底的人,悄无声息地死掉!
傅立叶虽是自己以傅家药师家人性命要挟,唆使其投毒在药方中,致使傅立叶身死,但说到底都是暗地里当今天子的意思,现如今闹到了太子这里......就算自己侥幸活下来,恐怕都得心惊胆战地活着。
如今信德帝如此一说,表面上好像是显出“诚意”,实际上巴不得他死在枳城,谁不知道枳城与王都根本就不可能和好,除非徐光华身死,枳城换个听话的主儿。
上面这位根本也不在意自己是否还能活着回来,若是自己死了,明年讨伐枳城的由头就更加无所顾忌了些。
信德帝见他犹豫,冷声说道,“怎么?杨太保心中另有想法吗?”
“没,没有,老臣领命!”
信德帝才满意地低头抿了一口茶,看着下方的人,“听闻你近两月不断送信去了滋扬郡,怎么,杨大公子还没下落吗?”
杨回仰摇头,一脸愁容。
信德帝转动着手中的茶盏,嘴角不由得上挑,杨回仰本就低着头,也没看见此刻的天子脸上挂着瘆人的微笑:找?找得到吗?
“行了,你就早些回去收拾收拾,过两日便出发去枳城吧。”
“是,老臣告退。”
杨回仰退下后,殷虎才走进殿中,上了阶梯,将手中的信放在了桌上。
信德帝拆开看了,沉吟片刻后,看向殷虎,“有意思,你遍寻不得的阳澈,竟投靠了徐光华。”
殷虎眼中闪过疑惑,道,“莫非上次蒙哈尔战场失败的原因是因为阳澈?”
“呵,”信德帝冷笑,“估计与他脱不了关系,我说呢,一座十年不曾作战的城池,竟然能在首战以极少的伤亡取胜,原是阳澈啊。”
殷虎担心道,“陛下,若这阳澈当真没死,现在又转投了徐光华,恐怕没那么简单。”
信德帝站起了身,走到殿门,看着宫宇城墙。
“那便杀了他,我书信一封给蒙哈尔,你让人秘密送去。他们不是想要一处可以住的地方吗,那就把枳城给他,我们只要阳澈的脑袋,等到时候他们与徐光华开战,获得胜利成功入住枳城,我们便可以不用等上一年再去攻打枳城,只需要鹬蚌相争,渔翁得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