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由苏盛带领着进了杨回仰所在的客间,看到床上躺着闻声睁开眼的人后,跪拜道,“小人沈清见过杨太保。”
杨回仰些许无力地抬起手臂,示意他起来,然后道,“有劳沈医师看看。”
沈清起身,坐在床旁的凳子上,把脉半晌后又马上从随身带着的药箱里拿出银针袋,展开在床边。
杨回仰见此,皱眉道,“沈医师,这是何意?”
苏盛也警惕地向前了一步,沈清听到背后的动静,不急不缓道,“太保,您可是白日倦怠,晚间又失眠常常半夜惊醒?食欲近日也不怎么好,虽常感觉腹里空空,但终是吃不了几口便没了食欲?”
听到这,杨回仰那双小心翼翼的眼睛才稍缓下去,过了会又失落道,“沈医师刚刚诊断的,老身早就在王都城让太医看过了,吃过相关的药,终究也是解当时,反反复复的,得不到根治。”
“太医们大多只知用药物治疗,”沈清看着杨回仰,“但如同太保这般的症状除了用药物治疗外,还需银针|刺|激相关的穴位辅助治疗。”
杨回仰眼睛一亮,“真如同你所说,可医好?”
沈清点了点头,“不瞒太保,小人之前身边也有病人有这种症状,后来加以我银针的辅助治疗,确有改善,如今倒是再没复发过了。”
沈清心想:虽然大多是阳澈这味药的主要功效,但好歹自己也发挥了作用,况且杨回仰需要阳澈这剂药吗?要是给他了,说不定当场就得气绝过去。
杨回仰问道,“那便照你所说,医吧。”
沈清取出银针,按着主要穴位扎在翳风穴和风池穴之间,又掀开脚部被褥将银针对准足三里。
杨回仰看向苏盛,苏盛看过这些穴位,对着杨回仰点了头,他才放下心,看着沈清,“沈医师,如果真有用的话,倒是要辛苦你每日来我这里跑一趟了。”
“无事,太保乃贵人,理应好好对待。”
沈清走到案桌前,提笔写过药材,走到苏盛的跟前,“太保这里的银针每过半刻就要重新再扎一次,沈某实在走不开身,这些主要药引又只能去到西市购买,所以有劳先生按照此方抓药。”
苏盛瞥向杨回仰,见他并无异议,只得接过药方走出了门。
沈清见人走出客栈后,才回头坐回了原位。
杨回仰看了一眼正掏出医书查阅的人,闭上了眼,道,“我听沈医师口音,不像是枳城本地人。”
沈清看着医书,如实回道,“确实,我是舟州人。”
“舟州?”听到这熟悉的州城,杨回仰睁开了眼,“舟州来这枳城怕是有些距离吧?”
“是的,”沈清目光从医书上挪开,看着杨回仰,“沈某曾经也算是舟州有名的医族,后被白堇年诓骗随着一同入了都城。”
“白堇年?”杨回仰来了精神,“哪个白堇年?”
沈清一字一句道,“罪臣白城之子——白堇年。”
杨回仰愣了一会,恢复常态道,“沈医师竟然做过白堇年的医师,这倒是有趣。你展开说说。”
沈清道,“小人本是舟州的一名药师,家里几代都是从事这一方面的,在舟州也算小有名望。后一男子登门拜访,说是跟着他可以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也可以成为这最豪华地带——王都的医者盛名,试问哪一个有抱负的医者甘愿只做这一隅的小医师呢?所以我跟着一同去了王都城,等到那里,我才得知这个男子的身份,竟然就是罪臣白城之子白堇年,我后悔莫及,谁人不知这人身上背着多大的债?可为时已晚,这白堇年狠毒啊,派人将我圈禁给他治病,后来此人竟然罔顾圣恩,竟然,竟然要随同他父亲一般企图造反!”说到这,沈清激动、愤懑了起来,“哼,也是便宜了这人,死在信德帝手下,要是我有能力,非得亲自|杀了才能泄愤!”
杨回仰看着捂脸痛苦的人,抬手拍了拍他的大腿,安慰道,“都说这白堇年性子温和,没成想也是个心思狠毒之人。”
沈清放下手,那本清澈的眼睛此刻竟然浸着泪水,在眼眶里似乎都快要溢出,“可怜我害怕被说成是白堇年同谋,于是到处奔走,不敢回舟州,害怕当时立下誓言说自己要名垂青史成为笑话呀,所以不得不来了这鸟都不拉屎的枳城,投靠了徐光华。唉,想我沈清二十几年的盛名如今却成了一小小府中医师,痛哉也!”
杨回仰赶紧从枕头下取出自己的巾帕就要递给沈清,谁料沈清直接拂袖擦过已夺眶而出的眼泪,等自己稍缓些后,又按着时辰重新扎了银针在原处。
杨回仰道,“沈医师若是不嫌弃,倒是可以跟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