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的眼泪就那么顺着脸颊滑落在了地上,最后捂着脸,仿佛被抽去最后一丝力气,蹲在了地上,呜咽道,“明明该是我死啊,该是我啊……”
青鸟攥紧了拳头,抱着他靠近怀里,青鸟安抚着他颤抖的背,“你要是死了,我该怎么办?”
沈清不断地啜泣着,片刻后抬头看着青鸟道,“我阿父说过,万事万物不可能只有一物可解。我们翻医书,解蜂咬的不一定只有找到活母蜂的法子,就算机会渺茫,我也要找。”
小鹿进屋时,对着两人含着希望探视过来眼神,抿紧嘴唇摇了摇头,低声道,“还未找到。”
阳澈伸手去探白堇年的额头,“阿年的身体越来越凉了。”然后抬头看着小鹿,“沈清那里可找到其他法子解毒?”
小鹿摇头,徐光华道,“如此下去如何是好?我已经派人尽数去往各大小药铺寻找,到现在都还没消息。”
白堇年的汗流的越来越多,几乎浸湿了衣物,阳澈掖紧被褥,那双眼睛已然布满红血丝定定地看着那张越来越惨白的脸,思绪半晌,在这屋中说道,“他生,我生。”
徐光华闻言,急声道,“他不希望你如此!”
阳澈抬头看向徐光华,那双坚定的眼神让徐光华不再说话,仿佛就算说再多,都已经劝解不了眼前这个人。阳澈道,“但杨回仰的命,得是我阳澈亲手拿!”
“噗——”
白堇年侧身翻过,那白色如雪的地毯,瞬间染上鲜艳的红梅,让人心中一惊。
第二口血!
阳澈扶住白堇年,白堇年此刻恢复了些神志,他反握住阳澈的手,虚弱道,“阿澈,……你终于回来了。”
阳澈让他抚在脸上。徐光华见此拉着小鹿退出了屋。
白堇年微睁着眼,咳了咳,“咳咳……真好,平安回来……真好。”
阳澈红着眼眶,压抑着道,“阿年,你又骗我,走之前你答应过我照顾好你自己。”
“嗯,阿年该罚。……阿澈想怎么惩罚……阿年呢?”
阳澈额头抵在白堇年额头上,轻声道,“好,那我便罚你长命百岁,松林岁月。”
白堇年扯着嘴角,“傻阿澈……咳咳……不要怪沈清……他不知道……”
阳澈没有说话,白堇年靠在阳澈怀里,“让我躺一会儿。……阿澈,跟我讲讲你游遍各洲城的趣事……好不好?”
“那很长,我没讲完之前,你不许睡。”
白堇年颔首,“咳……好……阿年不睡……”
杨回仰正躺在三角椅上面休憩,旁边的侍婢手拿精致小巧的绣有枇杷的团扇立在旁侧,轻微地扇动着,传来阵阵微风。
台阶下跪着苏盛,日头曝晒在身后,将裸|露在外的后颈晒得通红。杨回仰睁开了眼,看着下面那人,“每日都这么一跪,你不累我看着都累了。”
苏盛抬头看着他,“太保,劳烦您告知我徒儿的下落。”
“急什么?”杨回仰拿过旁侧的茶盏,慢慢地抿了一口,“枳城那边都没传回来消息,事成之后,自然将你爱徒的位置告诉你。”
苏盛衣袍下的拳头紧攥,已经一月,杨回仰对青鸟的事情只字不提,如今越来越发觉是否被人利用,杀了不该杀的人。
正冥思时,一匆忙疾步的脚步声传来,在两人疑惑时,那人急声道,“不好了,太保,我们的眼线主地一夜之间全没了!”
“什么?!”
杨回仰一下子“腾”地站起,手没拿稳,茶水烫到了那只略显苍皮的手,那茶盏便顺着手掉在地上,摔得粉碎。旁边的侍婢被吓得跪在了地上。苏盛也愣住。
杨回仰几步下台阶,揪住那人的衣领,不敢确定道,“什么时候的事?!”
下属惊恐道,“属下也是,也是才知道。不仅眼线主地没了,其他各州城也尽数接二连三捣毁完了。太保,我们,我们该如何?主地那边还有好多的重要信息,这......”
杨回仰松开手,那个满头鬓白的头此刻变成了一个滑稽的拨浪鼓,最后道,“你们赶紧派人去滋扬郡,将知县府里所有重要的信息全部带回来,若是流入信德帝手中,你我都活不了兜着走!”
“这......”下属噎住,犹豫再三,还是如实说道,“信息,全被烧了。”
杨回仰梗住,脑袋嗡的一声,往后倒去。
杨平趴在车窗将耳朵贴紧在门上:这外边发生什么事了,怎么怎么吵?刚刚又听见的白公子又是何许人?想到这又舔了一下唇部,好热啊,这是把车停在太阳下的吗?
“喂,我说,有人吗?我这次是真渴了,嘴皮子都干裂了。”
车窗被打开,外面的光触不及防地射在了杨平眼睛上。杨平皱眉惯性地闭上了眼,随后慢慢适应之后才看向那人,不满道,“好歹我也是个女子,你们怎么可以这么做?有人性吗?”
高伟诚并未接话打诨,只是把手中的水袋子摔到了她身上。杨平手臂接住,看着还需拧开的盖子,纳闷道,“请问高爷,我怎么拧开?”
高伟诚正欲伸手去拿水袋,旁边跑来一人,对着高伟诚耳边低语了几句,高伟诚本还平静的脸一下子垮住,喝声道,“杨回仰这个王八蛋!我们阳公子几天几夜没休息就为了早日见到白公子,现如今刚见面就成了这个样子!要是明年开战,进了都城,老子不把他捅成个筛子,我就不姓高了!”
杨回仰?
杨平坐了起来,盯着高伟诚,问道,“杨回仰做什么了?”
高伟诚恶狠狠地看着她,“要不是看你是个女子,我他妈可真想踹你一脚,用来解解气!”
杨平凝声道,“我跟杨回仰除了姓氏相同,没瓜葛!”
“哼,”高伟诚冷哼,“说得好听,不过是害怕杨回仰所做的十恶不赦的事情连累到你自己身上!”